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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深惟重虑、反复思研,化为如今的沉定镇静。
荀彧轻轻揖礼,言语坚定,毫无犹豫。
荀衍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不知,袁本初聚得多少豪杰之士。”
撇开荀氏立场,袁绍举旗造反并非不能想象,或者说,早在二十年、三十年,朝廷威严败落,在父辈一代就有所察觉。
在黄巾之乱后,越来越多人怀着这样隐秘的紧张等待,望着愈加残破的江山,和摇摇欲坠的社稷。
并非所有人都期待战乱,只是不敢再相信朝廷还能复兴。
就是方才,恐怕堂兄也想问形势究竟到何等地步,但最终,不知什么缘故,到底没问出口。
“正因如此,当趁此之机,前往查看清楚。”荀彧道。
荀衍叹气一声,“看来文若你已下定决心。”
荀彧无声再拜。
“我原以为你更想去雒阳。”荀衍道。
“书信一封足矣,袁绍出奔,含光当知有此一日。”
“也好,”荀衍想了想,“你也可以去见一见四弟,至今我不明白,他怎么就答应跟从韩馥。”
“唯。”荀彧拜领。
千里之外,在常山郡的荀谌,也正陪着韩馥见来自袁绍的说客郭图。
两人互相阴阳怪气、打探一通,彼此都觉得正逢对手,旗鼓相当。
当然直到郭图离开,没得一句实在承诺。
不过,当初看见荀谌在此,他就明白今日不能得到结果,回去也足以交差也就够了有荀氏在侧,韩馥不倒向袁绍再正常不过。
不是他口舌不利,实在是对方抢占先机。
“友若词锋甚利,只是,”郭图到底有气,他向来持才,今日虽为形势所屈,但毕竟未能成功,“你家主君果然敢与本初公相抗?”
“公则小心慢行。”荀谌笑容可掬将他礼送出门,却一句多话也无。
见他全无破绽,郭图自觉无趣,轻哼一声,登车而去。
荀谌送了人回到郡府堂中,果然见韩馥满地磨砖。
“友若,”韩馥见他,急忙走上前,“冀州、兖州、豫州、扬州……关东多郡已从袁绍,我若是不遂,恐为其所害……不如……不如我暂且答应下来……倒时候,少少出百十兵勇就是……”他越说声气越低,自己露出心虚。
荀谌看向眼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常山太守,未语先笑,“使君自料,专横豪强,倒行逆施,比于董卓如何?”
“友若与我说笑,我虽不敏,却非董卓那般为恶不仁!”被如此作比,韩馥竟也未生气。
“使君以为,常山一郡,土地、人口、盐铁,比东郡、陈留等地,可有出众之处?”
“……似不如也。”韩馥犹犹豫豫。
“既然如此,袁本初举大义,乃为灭董,当南下司隶走魏郡、陈留,为何要莫名北上常山?他果如此,不攻董卓而袭取常山,岂还有大义可说?”
“况且,天子尚在,袁绍便阴结起兵,不过是谋反之徒,矫言而修饰,与贼寇何异?太守为天子所任,当代天子牧民,岂能跟从反贼?”
韩馥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他本来就心虚,此时更觉智计不足,连忙抬袖掩面,想要逃走。
荀谌知道,今日必须完全打消韩馥的疑虑害怕,否则,对方毕竟才是常山太守,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再者,”他缓缓一笑,“使君莫非忘记,青州安乐郡守是我族兄,平原相刘备为我族弟推举,幽州牧与我家常有往来,若袁绍果然攻来,如此难道还不够保使君性命?”
第144章 两姓之好
韩馥接待袁绍使者郭图之际,青州乐安郡正在宴请客人。
东海糜氏,祖世货殖,赀产钜亿,与荀氏合作数年,彼此都很愉快。
褒衣博带,诗书礼乐的荀氏诸贤并不轻蔑商贾,所制玉纸等物却受天下追捧,可获利百倍,而今又更新添一项盐。
乐安郡土地贫瘠,却有鱼盐之利,盐是百姓生活必须之物,可谓生生不息。
蜀绣丽袍,金冠玉带的糜家主事糜竺,觥筹交错间,极尽奉承。
沿海盐利,能见到人并不少,但海边多贼盗,又有黄巾军纵横,让人望而却步。
他并不知荀棐以何等办法化解青州作乱,又如何在冬日柴草不丰的条件下,煮出盐来,他只需要知道,对方造出的盐,足与徐州如今全州产盐量媲美,这位正当壮年,出生名门的太守,的确很有本事,就足够。
糜竺身边,锦绣红裳,头上金簪的少女年芳十二,雪玉可爱的小脸圆润滚滚,崩得严肃,却红透了像桃花的花瓣。
来之前兄长说过,想趁此之机,将她嫁给乐安太守家的公子,她不知道趁什么机,但对面的荀氏少年郎真是端雅明秀,只是肤色微黑……在一众白皙的兄弟之间,别有一番气度呢……
荀欷眼锋扫过窃笑的同堂兄弟,眉眼间刀光剑戟打过一通,到底独木难支,含恨惜败,只得收回目光,假装看不见众人戏谑目光,垂眸盯着眼前雪白的马酪。
乐安为于沿海湾口,虽冬日天寒,但风大水缓,照着叔父所说的办法晒出盐来,但他的任务,却没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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