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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司隶加上并州上党。
这张图,她已看过无数次,纵使闭上眼睛,也能描摹出其中每一处山丘,每一处河流,但她还是看得很仔细。
帐中没有一丝风,汗水将头盔的缨绳都湿透了,浸染成褐色,往下不时淌下汗水。
叔父来信告诫她的谨慎坚持,她已经体会到了。
漫长的对峙,带来逐渐的松懈、倦怠、放纵。
开始时,彼此交战频繁,雒阳附近由于并无良好的地势,再加上袁军初战,动用数倍的兵力,朝廷军只能且战且退,退回函谷关,到此战况方得转机,她借函谷关地势,阻拦住了袁军脚步。
从并州北来的胡族兵马,则被拦在安定数年来,不断加固的城墙之外。
很快被阻于函谷关的袁军,转变了路线,不再坚持攻关,而仗着兵多将广,分兵两路,意图绕过函谷关。
南线逆雒水一直向前,占领了兵力薄弱的弘农,而北面则与胡族兵马合并,攻向河东,被阻拦在王屋山、箕关一线。
随着天气炎热,双方都受到影响,两线自五月中旬,交战逐渐减少。
敌军远来,我军依靠关中,原本这是很好的修整之期,只待时机一至,就可一战而定胜负。
然而但她巡视时,却发现不少将领脱卸胄甲,废弛训练,甚至白日里在河流戏水乘凉,被发现后还振振有辞,声称这种天气,敌人也不可能来攻打。
认为关中占据地利,如今粮草充足,就此僵持下去,袁氏退兵不过是迟早。
然而,迟早?多迟早?退又后退到何处?
从益州经蜀道运来粮草,耗费多少民力,朝中支援,岂是懈怠的理由。
她以鲜血警醒众人,但始终清楚,一切都因为自己威望不足。
粮草充足、士卒精良,将校勇悍,谋士精明,任何人为帅,都不该只做到她现在这样程度。
知道叔父不能领兵,袁氏才敢举旗造反。
否则这些年,袁氏何以连空虚的雒阳都不敢窥视?
叔父不愿给她压力,让她守住关中就足够了,可是叛军来袭,不能取胜,只能借助地势龟缩,待其自退,这难道不会让天下人耻笑么?
更何况钟元常公告诉她,兄长为曹氏所囚,徐州极可能落入曹氏手中。
叔父教导教导过她,战争是朝堂的延续。此消则彼长,彼长则此消,若不能击败袁氏,则天下将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叔父?
所有人都只期望她守住关中,但她从没这样想!
她一直并未停止寻找战机。
宜阳、平阴。
她回头向帐中的两位年长的谋士。
两人都缣巾、蝉衣一派洒脱隐士风范热得没法保持端正衣冠了。
贾诩长眉挑了一挑,然后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双手捧着冰盏。
“在下赞同攻打宜阳。”钟繇则望着地图,皱着眉道,“南军由袁将颜良为前军,淳于琼为中军,兵力较少,不需太多兵马,即可攻下,得宜阳,则断其后路,则复弘农可望。”
“弘农在河之南,此时取之,有何益处。”
钟繇面上一红,瞪着他强道,“先下弘农,折袁氏一翼,如何不好?”
贾诩向荀襄欠了欠身,“将军若要全功,当攻阴平,阴平下,则雒阳可复,否则纵得弘农,如何治理?况其南接荆州,使刘表北望,未必得宜。”
“阴平,袁军北运粮草赖此,必有重兵防守,攻之岂易?”钟繇立即争辩道。
荀襄听明白了。
“元常公是担忧我不能攻下阴平吧。”
钟繇语滞。
“所以,钟公亦是赞同,攻击北线的。”
“再等半月,待袁军士气消耗,再出兵更为稳妥。”钟繇道。
“再等半月,我军士气亦会消耗。”荀襄道。
她走到钟繇面前,双手执壶,倒上一盏冰水,“我知元常公并不信我,然叔父将虎符交与我,命我为帅,如此信重,我岂能令他失望。袁氏,强弩之末,竟敢谋反,若不除之,岂不让天下人以为朝廷软弱可欺?”
“请元常公坐镇中军,我亲领一万兵马,去取阴平,不下阴平,誓不回转!”
荀襄捧着冰凉的铜壶,真诚道。
钟繇张张嘴,叹了一声,“贤侄何必如此,你若有失,我如何见公达、含光。”
“若不能战胜袁氏,我又有何颜面回见叔父!”荀襄正色道,“还请钟公与我勠力同心,共击袁氏!”
望着那张容貌年轻俏丽,神情却严峻肃杀的脸。
钟繇还要叹气,竟叹不出来。
稍倾,才又轻轻一叹,“荀氏英才何多如此,实令人羡慕还请将军放心,”他拱手郑重道,“我必尽心竭力,不负将军嘱托。”
……
绿纱轻垂,室外炽热,室内却一片清凉。
八岁的曹丕、六岁的曹彰、三岁的曹植,趴在门边向里张望。
在室内幽僻的一角,一个大的洗衣盆里放入几只小碗。
荀欷将刚提上来的井水,倒入两器,碗中只倒入小半,剩下都倒进大盆,回头就看见这三个小孩儿。
他冲三人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