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素娥的担心与迷茫,他才有了一点儿素娥怀有身孕,要做一个皇子或者皇女的母亲的真实感...原来是这样的,原来素娥真的要生育一个孩儿。
郭敞又想到那个叫‘小福’的侍女的说辞,‘未来有靠’...他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这后宫之中,妃嫔们总想着生儿育女,大多也是为了这个。相比起未来有靠,凭借生育之功晋升位份都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皇帝的宠爱捉摸不定,高一级的位份也不见得能在新帝登基后提供太大好处。只有一日一日长大的孩子是不同的,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倚仗’。哪怕是个皇女,生下来不能指望继承皇位、得享王爵,那也有自己的公主府,出宫奉养母妃绰绰有余。
后宫是属于皇帝妃嫔的地方,先帝的女人,除了太后外,在宫廷可不会太舒服。
郭敞其实不太喜欢后宫的人提这种话,除了因为他还年轻,总觉得那些事离他还很远,远到好像不会到来。也是因为这种‘找后路’的行为,多少冒犯到了他那颗有些拧巴的心。
与此同时,他也很不喜欢后妃们抱着这样的想法侍奉他...仿佛他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孩子——郭敞早就被宠坏了,在一段关系中他总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绝对的优越地位,显然很难接受自己变得没那么重要。
一想到素娥也可能那样,他甚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于是再也听不下去,一手撂开了帘子,道:“...素娥,朕听圣人说,你这是怀有身孕了——多穿些衣裳!怎么能只披着呢?”!
才人或许还稍弱一些,可多半能做一殿之主的美人,实在不能说弱了。
这些‘美人们’,对下可是很有架势的!若是再有宠,对上也能强硬起来。
对于郭敞的说法,王志通只是垂着头,谦卑地笑着,不做任何评价——他是知道官家特意压了高美人的位份的,不然以官家对高美人的真心,婕妤、嫔之类的位份唾手可得,妃位上若不是没得空位,也能轻易封出去。
官家压高美人位份的原因很‘别致’:大约是过去有太多‘前车之鉴’了,叫官家担心,高美人位份高了,也会如其他后妃一样‘改变’
。
官家无法接受高美人改变,不再是最初见到的样子,甚至到了畏惧的程度...对此,王志通真的不知如何评价。如此消极应对,软弱游移,实在是不像官家了。
这样的官家,若是高美人真的大胆起来,不是过去的样子。第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难道不该是官家自己?
御辇不慢,这话说完后没过多久,就到了玉殿外头。郭敞一贯没叫人提前通传,而是到了地方后,径直往里去了——玉殿宫人真没想到官家会天都黑了,突然来访,退到一边叉手行礼后,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官家怎么此时来了...啊,难道是为美人如今怀了龙裔?”
郭敞注意到了玉殿的灯笼,是喜庆的红色,装饰的也华丽。玉殿很少挂这样的灯笼,风格上就和玉殿不搭...玉殿当初是作为一个赏景的地方修建的,还有这么多‘玉梅’,应当是文雅清丽,没什么宫廷风的地方。
而这灯笼,属实是太宫廷风格了!
郭敞意识到挂这个灯笼只能是为了素娥的身孕,脚步一下顿住。顿住的那一下郭敞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觉得那些灯笼着实刺眼,很不适合玉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并不讨人厌。
顿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郭敞又继续穿过前院,往正殿走去。正殿卧房外守着的宫女见到郭敞,就要叉手行礼、道‘万福’。然而郭敞听到帘子后卧房里有说话声,便对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志通上前,对宫女使了眼色,又往后扇了扇手。那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照意思退了下去。
卧房中,素娥确实在和今晚要在卧室守夜的何小福说话。
素娥此时已经上床了,比平时还要早一些(主要是侍女们劝说的,说她如今该更注意休息)。但她的生物钟是很顽固的,哪里是说上床就能睡的?连休息都很难。于是她就坐在床上,摆了一盘棋,一边打棋谱,一边和何小福说些闲话,消磨时光。
“...要我来说,你们实在是太提着小心了。韩太医不是也说了,我身体康健,这胎如今瞧着也好,十分稳固。如是这般,平常就不该太小心,太小心了就容易紧张,反而对胎儿不利。就譬如说今日,这么早叫我上床歇息做什么?我又睡不着?”
“便是真能早早睡下,也不会比过去多睡,睡到四个时辰,我是怎么都该醒了。”
“到时候起的太早,反倒是不好了。”
“娘子说的也是。”何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奴婢们刚刚得知娘子怀有龙裔之事,又无人伺候过怀孕的妃嫔,总有些忧虑的,难免过头...这也不是奴婢找借口,实在是、实在是,唉!还是奴婢们太不稳重了,娘子责罚奴婢罢!”
“你们是为我好,我如何会责罚?左不过就是这几l日了,过了这几l日,便是燕燕也该回过神来了。”素娥摇摇头,又低头摆上一枚棋子,继续打棋谱。
听得素娥这样说,郭敞的心里已经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