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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因杀害兵部候缺提升孙绍祖入狱,经刑部判为革职,皇上念其赤子之心,改为免职。”
三年前贾琰曾有幸见过这位昌远侯一面,那时候的周旷威压甚重,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严仪,又因是武将,久经沙场,杀伐果断,凛然之势于外,让人见而生畏。
而如今坐在眼前的周旷,相貌和三年前无异,可是满身的气势却收了起来,甚至有了一丝闲适温和的姿态,他放下了纸,抬头看了他一眼,像一个普通长辈问候小辈的语气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贾琰抬头回视他,目光平静,他道:“有。”
“今年二月十二日到四月二十五日,我去了平安州,在平安州的夷县的黄峪镇,发现了银矿。”
周旷波澜不惊,好像他说的只是一件普通至极的事,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就接着问:“还有呢?”
贾琰抚袍敛袖,双膝跪下,“六月八日,我拜见昌远侯府,将银矿位置据实以告,以葵藿之心,投靠侯爷,所愿唯求一容身安命之所。”
周旷淡声:“你还没有说完,刚刚赵百里说我记性不错,我确实记性不错,我还记得三年前,我许你兵部军监之职,你拒绝了,如今却跪地以求,不觉得晚了些吗?我说孙绍祖不能动,你说杀就杀,毫不犹豫。”
周旷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语气不急不缓,无喜无怒。
“起来吧,你不用跪我,你杀了孙绍祖,我要了你的右手,你告诉我银矿的位置,我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很公平,咱们两清了,你也不必投靠我,”说到最后一句,周旷语调上扬,唇角勾了勾,意味不明的道,“你这样的人,我实在不敢用你。”
不敢用他,那就更不敢留着他了。
贾琰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周旷的眼睛,缓声道:“可是侯爷必须用我。”
周旷挑了一下眉毛。
“平安州的银矿我是亲自去看过的,黄峪镇的银脉不是自然银,也不是我们经常见到的红银矿,就是含铜类的银矿,它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含的是铅,侯爷也许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但是侯爷可以找银工银匠去看,炼银我们用的是灰吹法,但对于黄峪镇的银矿,用这种方法根本炼不出来。”
“我去平安州之后,侯爷也派了不少人去平安州寻银脉吧,可是侯爷并没有找到,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矿石里能提取出银,可我知道,而且,同样一块矿石,我能提炼出多一倍的银来,侯爷也知道,我于铸造上还有些心得。”
“这么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不错,”周旷终于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轻笑了一下,接着道,“可是我不喜欢给自己找退路的人。”
“侯爷说错了,我是有退路,可是我所有的退路都在侯爷手上,我官途已断,身家性命全倚靠侯爷,侯爷信我,我就有退路,侯爷不信我,我就是死路,这种情况下,侯爷应该更放心才是。”
“而且我杀了孙绍祖,对侯爷不是更好吗?”贾琰无视周旷利鹰般审视他的眼神,继续道,“三年前程澹在抄家时畏罪自尽,孙绍祖当时不过是领了个虚职,居然也去了程家抄家,在程家灭门后,孙绍祖就升了提升,程澹是畏罪自尽还是被人杀害,我想在孙绍祖死了之后,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我知道侯爷一直以为我查到了程家的事,我确实查到了,所以我自断官途为侯爷立下投名状,从此后,我身家性命全系侯爷一人之手,若侯爷还不放心,我也无话可说了。”
周旷站起身,他的脸色沉下来,他负手走到他面前,略低头俯视着他,面无表情道:“你知道的这么多,你不怕是第二个孙绍祖?”
贾琰笑了笑,坦诚道:“我不怕,因为我比孙绍祖有用,我会一直让自己有用,侯爷也需要用人不是吗?再则我将此事告诉侯爷,也正是我的诚心,我对侯爷无所欺瞒,若是我故意装作不知,那侯爷才该杀了我。”
周旷南征北战久经沙场,见过无数的死人,后来退回朝堂,他才发现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死人。
他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来,贾琰虽然面上极力地表现出恭谨谦卑,可是他的眼睛里还是有着抹不掉的无畏清亮,他是不得已才投靠他,他对他并是不心有所服,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为了求生来投靠了他,他退了一步,就要永远退下去。
周旷看了他一会儿,轻笑一声,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四方形的玉石,递给了他,“带着它去平安州。”
贾琰收下。
“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周旷坐回了椅子上,平时只站着还看不出来,一走路就能看出他有些跛,这是那段铁马冰河的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问他,“下一句是什么?”
贾琰道:“问之何因尔,学与不学欤。”
周旷哈哈哈的笑起来,他这一笑,倒显出几分英武爽朗,仿佛又让人看到了那个年少将军的意气风发,只不过也只一瞬,他就停了下来,还是那个闻名朝野的侯爷。
“我教你一句。”
“仕宦之道,非德懿学深,乃以无良不肖为高。”
“爰有一日,汝曹将伏地栗栗,牙关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