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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哭道:“阿娘,你今日连着我也打死算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到底见不得自家幺儿受这等责罚,不顾棍棒落下,以身护子。
那时萧煜已被杖打得皮开肉绽,硬是没有嚎叫出声。
他死死咬紧牙关,比牛还倔强,一身硬骨头的犟种。
马氏不让他们杖打,胡婆子瞧得眼皮子狂跳,硬着头皮走到门口,嗫嚅道:“老夫人,已经见血了,再打下去,恐伤了筋骨。”
萧宏笙暗叫不好,连忙出去看情形。
萧煜挨了四十八杖,活活痛晕厥了过去。
若是一般人,打二十下就已经不得了了,他硬是扛了四十八杖,膝裤都被皮肉裂开的血迹浸透了,委实骇人。
萧宏笙爱子心切,立马进屋劝萧老夫人,跪地道:“阿娘今日就饶了四郎罢,他到底年轻,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倘若真被打出个好歹来,后半生便彻底废了。”
说罢给她磕头,着急道:“阿娘有气只管往儿身上发,今日就饶了四郎,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也不迟。”
萧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那孙子竟然有这般硬骨头,就算被打晕了都没叫一声疼。
那孽障虽然把她气得半死,好歹是亲孙儿,若真打残废了,也不好跟儿子交代,便给了台阶作罢。
萧宏笙松了口气,又接连磕了几个头,忙下去差人请大夫来看诊。
一众家奴把小祖宗抬到竹床上,送往问月楼。
很快大夫便进府来看诊,那板子可没白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大夫看得心惊。
所幸家奴趁着血渍未凝固时把膝裤剪开,皮肉这才没有粘到膝裤上,若不然处理起来那才叫棘手。
外头的马氏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心疼得频频落泪。
待大夫处理好伤口,用鹅毛上完药膏后,已经耗了半个多时辰。
施银针扎穴位,萧煜总算从昏迷中苏醒。
方才挨打时一股子傲骨,这会儿醒来满腚伤痛,再也忍不住哭爹喊娘嗷嗷叫。
马氏既心疼又恼恨,没好气道:“活该!方才怎么不知道叫疼?!”
萧煜被噎着了,只得窝囊咬帕子哼哼唧唧。
大夫处理完他的伤情,出来同夫妻说道:“这两日切莫沾水,需得差人时刻注意令郎的伤势,恐半夜会引起高热。”
马氏着急道:“若是发起了高热,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无需忧虑,待老夫开方子抓药熬上,以备不时之需。”
萧宏笙还是不放心,说道:“有劳大夫在府里耽搁两日,若有什么吩咐,府里差人去取便是。”
夫妻俩实在不放心萧煜,怕他晚上出岔子,把大夫留在了府中,以便能及时应付。
萧宏笙还不知萧煜犯事的详情,趁着空档仔细询问马氏,她把前因后果细说一番,听得萧宏笙炸毛。
刚才他还心疼那逆子,现在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说打得好。
马氏听得糟心,没好气道:“你就莫要落井下石了,四郎好歹是你的亲儿子。”
萧宏笙不痛快道:“这哪是什么儿子,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马氏:“你莫要惹恼我!”
萧宏笙闭嘴。
另一边的萧老夫人到底有些后悔罚得太重,但又不好拉下脸问情形,只独自在佛堂里静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宏笙过来看她。
萧老夫人似乎觉得疲惫,不想见人。
萧宏笙杵在门口,轻声道:“四郎暂且无碍了,这事到底是他混账,阿娘打得好。”
萧老夫人闭目,没有理他。
萧宏笙默默走进佛堂,“先前儿不知内情,护子心切,不理解阿娘的举动。
“如今明白了阿娘的良苦用心,儿教子无方,还请阿娘责罚。”
萧老夫人忽然道:“大郎一直都是这般温顺懂事吗?”
萧宏笙愣住。
萧老夫人看向他,“我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曾闹出过不少荒唐事,那时夫妻不睦,日日争吵,你可曾怨过我?”
萧宏笙毕恭毕敬回答:“儿不敢。”
萧老夫人幽幽道:“你心里头只怕是埋怨的,毕竟那时候我处处看你不顺眼。”
“阿娘……”
“或许今日四郎说得不错,你们打小就受我管束,没有人敢忤逆,就算心中有怨,也不敢当面与我说,是这样的吗?”
这话听得萧宏笙冷汗淋漓,垂首道:“阿娘莫要听四郎胡言乱语,你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他年轻气盛,不懂得其中的艰辛。”
萧老夫人的脸上有短暂的茫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那小子有时候令我害怕,我看到他,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他是这些孙辈里最像我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身反骨,叛逆又天真,可是我如今已经老了。”
“阿娘……”
“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宏笙知道她的脾性,只得行礼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闭目,平静地掐手里的念珠,佛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府里的其他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