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傻事
汽车停稳,任冬苒抬头望着花体招牌上的“蓓蕾”二字,不受控地嗤笑一声。望着哥哥关切的眼神,她晃晃脑袋下车:“那哥哥我先自己去看看。”
任秋时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摸了一根香烟放入嘴中。他没有点火,冬苒不喜欢烟味。
任秋时阖上眼帘,脑海里浮现出先前烟雾缭绕中,妹妹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她离自己那样近,好像他一低头就能含住她的唇瓣。他以前的确是不抽烟的,妹妹不喜欢烟味。
可当他看到自己活生生的妹妹像个破碎的陶瓷人偶一样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不会再睁开眼、笑着喊他哥哥,她不会再搭上他的手、将身体的温热传递给他。她的生命好像在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流逝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挽留住她,便只能主动吸入那些有毒气体,试图麻痹自己的神经,告诉自己,他也在随着她一同死去。
窗外传来交谈声,任秋时收起香烟向外看去。
年轻的一男一女面上焦急,女人问道:“还是没联系上姜老师吗?”
男人点点头:“对,已经让人去他家看了,”他抬腕看了看表,眉头紧锁,“待会还有公开课……”
女人接过话茬:“要是他来不了的话,”她目光上下扫了扫男人,“你就准备上吧。”
任秋时摩挲着指节,没有再听下去。姜老师?是那个姜卓吗?他和徐泠泠的失踪……是否会有什么关系?
任冬苒沿着教室一间间找了过去,却只看到年轻的身体摆出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连鼻尖闪烁的汗珠都闪烁着希冀。走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金光闪闪、应接不暇的奖状,而尽头则单单挂着一张“洲际剧院”的照片。
当时的徐泠泠,是不是也像她们一样呢?所有的痛苦都心甘情愿,一切的疲惫都甘之如饴,就靠着浓缩在照片之中平面的一点希望,就此倾注了自己的整段青春。
假如命运不曾捉弄她,想必她早就登上了更大更华丽的舞台了吧?
只可惜……
任冬苒没有再细想下去,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
她匆匆找遍培训机构的每个角落,却依旧没有发现徐泠泠的影子。她沿着楼梯回到车里,尚在蹙着眉思考下一个地方该去哪里,就听到任秋时向她分享了刚刚听到的情报。
姜卓今天本来该在培训机构上公开课?但他却爽约没有来,甚至还失联了……
任冬苒眉头皱得更深,眼里却迸发出火花——姜卓和徐泠泠竟然巧合地同时失踪?
她突然想起刚刚在楼上看到的照片,捏捏眉心,朝任秋时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接下来……去洲际剧院看看吧。”
任秋时没有异议,点点头依言发动汽车。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妹妹执着于此的原因……但既然她想要找出真相,他定然一路奉陪。
窗外景色飞速朝后退去,任冬苒看着由绿变红再便秃的树木,却分不出神细细思考诡异现象背后深藏的含义。她现在满心满眼都记挂着徐泠泠,纵使知道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但保不齐这个世界还存在什么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呢?好不容易重逢一场……她可不希望这姑娘再做傻事。
她抿紧唇角,解锁屏幕,拨下了备注着“冬苒”的号码。
蒋宁双手环胸看着情绪勉强归于平静的徐文珠,心不在焉地扯扯嘴角。她自认不算冷漠无情……但是面前过分熟悉的场景实在让她有些疲乏。
她将视线转向大敞着的卧室门,从中能够窥得几分少女生活的痕迹。黛眉微蹙,她用不赞同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中年女人。不管不顾生下女儿的是她,放任女儿就这样轻易死去的是她,现在又一次揭开女儿血淋淋伤疤的……也是她。
蒋宁用手轻轻搭上自己的小腹,脑海里浮现出与自己相扶度过十年的丈夫的面孔。果然,人都是这样,拥有时从不珍惜,失去了又佯装后悔。
铃声响起,她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盯着上面不断跳动的联系人。
其实她们都一样,总是在执着地重复去做同样的事情,又试图在这之中品出一些不同的滋味。
任冬苒执迷不悟也就罢了,她自己……怎么也甘愿深陷于此呢?
眼看着电话即将自动挂断,蒋宁扯扯眉眼,露出和往日无异的温柔笑意,接通了任冬苒的来电。
等到任冬苒匆匆赶到洲际剧院,天边还挂着最后一抹夕阳——这就意味着,她们很快就会变成尸人状态。
宏伟大气的建筑在暖黄的日光映照下却显露出几分悲壮苍凉,今晚似乎没有演出,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保安眼巴巴地凑了过来。
任秋时摇下车窗,就听对方道:“小伙子,今天剧院休息、晚上可没有演出啊,你来这是做什么?”
任秋时朝着他摆出个笑脸:“哎师傅,我来这接个人,一会儿就走。”
看他真诚的神色不似作伪,保安边嘟囔着“那这次就不收你停车费了”边走回了保安亭,将手揣进袖管、继续刷起了手机。
任秋时摇起车窗,转头对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冬苒,我大概就只能送你到这了。”
明明知道哥哥看不见自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