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贾珠被贾政气得吐血失魂、昏过去后三五天都没醒,到最后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荣国府不少下人都在嘀嘀咕咕地讲小话,说二老爷这也太狠心了,虎毒尚不食子呢,偏生二老爷这样狠心。
贾珠这一晕过去,二房上下人仰马翻。
邢夫人则约束大房的仆人不许幸灾乐祸,更不许在私下里传播流言。
虽然两房之间嫌隙颇多,但贾珠眼下看着像是要不好了。
有一条人命搁在那儿,邢夫人也觉得瘆得慌,不愿意和他们沾边儿。
贾赦和贾政素来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贾政觉得贾赦是个贪花好色的老纨绔,贾赦更是觉得贾政是个自命清高的草包。
若非草包,怎么会被那些清客相公溜须拍马糊弄得五迷三道,又怎么会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窝着,十多年来半品未升?
偏生老二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废物,还日日装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好像自己有着大儒的学问,宰相的本领。心安理得地做各种不要脸的事。
贾赦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贾政的虚伪,却没有想到贾政能这般狠心。
贾珠可是贾政的嫡长子啊,居然被他差点气死了,这心也太狠了!
贾珠为了名声对长辈素来恭敬,即使他心底未尝瞧得起贾赦,但面上却是恭顺有加的。
贾赦也不会相信二房的孩子会真心尊敬他,但他见贾珠知礼,倒也没有因为贾政的缘故迁怒贾珠,甚至还对其颇为欣赏。
如今这孩子却差点被他亲爹给害死……
贾赦都有点害怕了。
虎毒尚不食子,他这个好弟弟却能逼杀自己的儿子。
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冷心冷肺不管不顾,更别说对他这个关系糟糕的哥哥了。
就连贾母都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件事。
政儿把珠哥儿气倒在床,跑前跑后寻名医找名方的人却是她和王氏。
政儿嘴上说后悔,人却照常去上衙,实在是没看出来贾政有多伤心。
其实贾母对贾政滤镜很厚,原是不会去深想这些的。
但贾璋又怎么可能会让贾母不去深想呢?
他这个好二叔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嘛。
贾政也觉得自己冤枉。
谁能想到贾珠气性那么大,他不过随口说了他一句,贾珠就受不住了。
贾政心里也存有侥幸之心——贾珠胎里就有弱症,小时候年年生病从未断过。
经得多了,贾政也就习惯了。
他哪里能想到贾珠居然这样脆弱?
这些年贾珠被大夫警告的次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人不还是是好好的?哪里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呢?
谁能想到,贾珠这次是真的积重难返,贾政的一句重话就把贾珠气得晕死了过去。
贾璋看望过贾珠一次后,就不肯再次踏足气氛凝重的春晖院,
别摔倒了。”
这才拉着弟弟的手一起到了贾珠的院子。
一到春晖院,只见大门洞开,屋子里头泣涕涟涟,哭声一片。
贾母与王夫人一座一立,都在拿着帕子抹眼泪,无不悲痛啼哭。
贾赦坐在贾母下手搭了石墨色灰鼠皮的椅子上,母亲邢夫人站在贾赦身边,也捏着云缎手帕拭泪。
贾琏敢打赌继母绝对没哭,要不然也不会拿着帕子掩面了。
不过对于大房的人来说,二房的贾珠去世能让他们唏嘘两声也就不错了。
邢夫人哪里会为贾珠掉眼泪。
贾琏心里也有点儿不舒服,但贾珠终归不是他嫡亲的兄弟,和他感情也不深,他就算是有些伤怀,却也有限。
贾璋贾琏二人给贾母等长辈行礼后扫了一眼屋里,没见到贾政和宝玉的身影。
贾政要当值,也就罢了。
女儿家娇弱,迎春、探春两个小姑娘不来也是应当。
只是宝玉也四岁了,竟也不来见他亲哥哥最后一面吗?
贾珠这春晖院就在王夫人西大院附近,按脚程来算,宝玉合该比他和贾琏更早到的。
怎么他们两个都到了,宝玉却还没过来?
贾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脸色却十分苍白。
他这回是真的不好了,现在能醒过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见府里人基本上都到了,贾珠强撑起身体艰难地笑了一声,还没开口,就又咳了起来。
贾母王夫人心如刀绞,刚要让贾珠躺下,就听贾珠问道:“母亲,父亲、大妹妹和宝玉都来了吗?”
王夫人哽咽着开口:“珠哥儿,我已经派人去找你父亲和大姐儿了。宝玉他,他染了风寒……”
贾珠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夫人,胸上一股气上来,忍不住又咳又吐。
李纨看得心痛万分,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胆子把王夫人挤到了一边,上前握住了贾珠的手,哀哀哭道:“大爷,都是宫裁命苦,牵连了大爷……”
贾母剜了王夫人一眼,瞟了一眼鸳鸯。
鸳鸯点了点头,直接去西大院茜纱橱里寻宝玉去了。
贾琏和贾璋兄弟静静地看向这婆媳三代人之间的官司,心里不约而同地想,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