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翌日,贾璋一大早就去了贾赦的外书房,把自己拜师的事情同父亲说了。
贾赦之前就听说过自家儿子在外面结识了一位忘年交,也听过邢夫人提过与叶家走节礼的事情。
却没想到儿子和那位叶祭酒的关系竟如此亲密,都到了可以拜师收徒的地步了。
“我与师父向来投契,如今我中了举,也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师父说他在国子监做官,教导我也便宜,这才提出要收我为徒的。”
“师父与我说,私下里敬茶磕头只是定下了师徒名分。他日休沐,还要约个时间与父亲商议正式的拜师礼仪。”
贾赦不晓得文官的弯弯绕绕,但他晓得叶祭酒是杨阁老的弟子,他儿子拜在叶祭酒门下是肯定不会吃亏的。
因此听到贾璋的话后,他连连点头:“你能拜叶大先生为师,也是你的福气!”
“至于商议正式拜师礼仪的事,我也随时都有时间。只要你师父有闲暇时间,我就可以登门拜访你,同他商议怎么办拜师宴。”
贾璋笑道:“多谢父亲为我操劳,只是这事不急,师父说这些事还得等到拜见师祖后再说呢。”
贾赦道:“你拜见阁老时,务必执礼恭敬。爹也不盼着你多得杨阁老的欢喜,只要不犯了阁老的忌讳,得罪了他,爹就放心了。”
贾璋为了让贾赦安心,连忙道:“爹爹不必为此忧心,师父都已经细细嘱咐过我了。而且儿子也不是那等不识眉眼高低的人,哪里会戳阁老的眼睛呢?”
在贾赦心里,他宝贝儿子璋哥儿就是最好的,合该人人都喜欢他宝贝儿子。
可杨宗祯是内阁阁臣,除了爵位外,杨宗祯手中的权柄与父亲代善权盛之时相差仿佛。
如此位高权重,贾赦又怎会不担心璋哥儿在阁老面前犯错,耽误了自己前程呢?
他知道儿子的学问好,人情亦是练达,断然不会犯他所担心的那些低级错误。
但是璋哥儿是他亲儿子,他又怎能不关心则乱?
直到听到贾璋的安慰后,他才渐放心下来。
是了,璋哥儿是叶祭酒亲眼相中的弟子,又怎能不被叶祭酒看重?
叶祭酒都有底气带着璋哥儿去见阁老了,想来阁老大抵不会不喜欢璋哥儿这样的孩子的。
若阁老天生就对璋哥儿这样的孩子没眼缘,叶祭酒又怎会带璋哥儿去见阁老他老人家呢?
在想明白这些事情后,贾赦就把贾璋打发走了。
在贾璋离开后,贾赦屏退左右走到了装他宝贝古董的私库中。
璋哥儿要正式拜师了,这拜师礼可马虎不得。
杨阁老和叶祭酒都是文人,送古籍送书画肯定不会出错,他得好好翻翻祖母留给他的珍藏了。
当然,公中的古董宝贝也不能放过。
璋哥儿拜师是大喜事,也是全家的荣耀,公中又怎能一分不出呢?
贾赦还在这边捯饬他的那些古董珍玩
所以,这东西绝对是祖父要求的,不是小师兄主动送过来的吧?
待到朝廷旬休之时,贾璋收到了叶士高的信,说是要他先去去叶宅。
叶士高今天要带他去小松径街拜见师祖。
贾璋换了出门做客穿的大衣裳,又携了礼物前往叶家。
下车后,他被前来接他的管家扶下马车后道:“劳烦管家带我去师父那儿。”
叶管家笑道:“为二爷办事,哪里当得起一句劳烦呢?老爷在书房里头呢,我这就带您过去。”
二爷?
贾璋听着新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呢。
他跟着管家继续往书房那边走,路上遇到的仆役也都叫他二爷。
贾璋心念电转,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称呼的由来。
师父叶士高与师母申氏膝下只有一子,姓叶名荆,表字静斋,如今正跟在大儒胡崖洲身边读书。
按照序齿排列,贾璋他自然是叶家的二爷。
叶家的仆役这般叫他,倒也没错。
不过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人情淡薄,能真把弟子当做儿子看待的人倒是不多的。
贾璋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跟着管家走到书房里,却见叶士高和申氏都在书房里。
他上前向师父师母问安,又被申氏扶了起来。
在他坐下后,叶士高问他道:“璋哥儿,前些日子我让你读的书你都读完了吗?”
“都读完了,弟子按照师父的吩咐,细细读了《新唐书》的太宗本纪与高宗本纪。”
叶士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贾璋道:“我让你师母给你准备了衣裳,你换了后再跟我去你师祖家。”
贾璋点头应是,去客房换上了师母申氏为他准备的藕荷色宝相花茧绸道袍。
出来后,师母又给他重新梳了头发,弃了他原来戴着的精巧素银白玉冠,给他换上了俊雅飘逸的软翅纱巾。
这副打扮倒是和叶士高有八分像,申氏给贾璋戴上巾帽后道:“璋哥儿这么一打扮,倒像是老爷的儿子了。”
叶士高道:“我倒想要璋哥儿做我儿子,只怕抢了他后他父亲要跟我拼命。夫人若不怕贾家夫人,就尽管抢孩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