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在拜见过杨宗祯后,叶士高与贾璋的师徒名分就彻底定下来了。
到了下一次朝廷旬休的时候,贾赦带着他精挑细选的礼物与贾璋一同去了一趟叶家。
父子二人向叶士高奉上了米芾临的字帖,崔宁雕的观音,东莱产的雪梨,丹阳产的蜜枣,以及色色齐全的六礼束脩——在人情往来、礼物打点上,荣国府很少掉链子。
贾家这般郑重其事,叶士高也觉得欣慰。
虽然他不注重俗礼,但是礼节到位代表了弟子对自家的敬重,心里未尝不欢喜。
师徒父子三人叙了一会儿话,贾璋就被叶士高打发去给师母申氏请安去了。
贾赦则与叶士高继续商议起拜师礼的事,大体定下了举办拜师宴的时间与地点。
回家的路上,贾赦笑道:“我看你你师父那样和气,真是想不到他竟有弹劾四位阁老的胆量。”
贾璋道:“师父说了,他当初那么做也是为了给阁老破局,没想那么多。况且皮相也说明不了什么,前些日子我在鹿鸣宴见到邱大人,瞧他还像邻家老翁呢?谁能想到他是那样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贾赦听了,也觉贾璋说得有理,连着点了好几l次头。
回府后,贾璋只说了贾璋拜叶士高为师的事,并没有提及去杨府拜见阁老的事情。
在儿子的叮嘱下,贾赦也没提及此事。
师父与杨阁老之间的关系亲如父子,尚且不曾张扬,贾璋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少在家里提及与杨阁老有关的事情为妙。
荣国府下人口风不紧,嘴巴跟漏勺似的,能藏得住什么话?
或者也可以说不只荣国府这样,京城里走下坡路的勋贵人家大抵都这样,荣国府说不定还要比别人家强一些呢。
毕竟,随着功名的提升他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祖母也越来越信重他,所以荣国府的情况在他跟祖母提过这个问题后已经变好一些了。
但是在贾璋心里,荣国府的规矩有很多不足之处。与前世他宅邸里的规矩比起来,更是有着云泥霄壤之别。
只这些纵得下人骄狂的规矩全都是祖宗定下来的,他也不好无缘无故地全都直接驳了,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来日他掌家,必会把那些不合理的规矩全都取缔,再把那些不老实的下人全都撵出去,到时候才是清清静静的好日子呢。
虽然贾璋没有提及他拜见阁老的事,但是他能够拜叶士高为师也很让人羡慕。
要知道,李纨的父亲李守中做国子祭酒时已经五十多岁了。
叶士高他同样是国子祭酒,但是年纪才三十多岁,背后还有杨阁老做靠山,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必会有好前程的。
贾璋如今拜了叶士高为师,成了他的首徒,更是唯一的弟子。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叶士高有多看重贾璋。
不过这也正常,贾璋他今年不过十四岁就考中了解元高中榜首,这样
到了陶园,众人在湖边找了一处平坦开阔的空地放风筝。
雪雁和白芍两人一个拎着黛玉的云雁风筝,一个拎着湘云的蝴蝶风筝跑了起来。
人助风势,没过多久,风筝就被放了起来。
黛玉和湘云拿手帕垫着手,拿着籰子,遥遥看着空中的云雁与蝴蝶,心里却是有些不舍。
黛玉道:“昨儿费了那么多力气才做了风筝出来,今儿一放就不见踪迹了,我心里倒是舍不得。”
湘云笑道:“这放风筝是在放晦气,林姐姐放了它,身体才会越来越好,怎么还心疼起它来了?”
言罢,叫翠缕拿了剪子来,把蝴蝶风筝的线给铰断了,又把那把小小巧巧的银剪子递给黛玉,让她也把线给剪了,放风筝去晦气。
黛玉听到湘云的话,也接过剪子,贴着籰子根儿剪断了风筝线,转瞬之间,那云雁风筝也飞走了,变成了空中的一个黑点,再也不见了。
她们两个放了风筝后,才坐到婆子们搬来的湘妃竹墩上休息。
遥遥看着湖上残荷,粼粼碧波,两人都生出几l分联诗之念。
于是这个道“何响与天通”,那个说“纸鸢啁啾声”;这个道“峥嵘能几l日”那个说“索线断难收”,识文断字的青雀则在一旁石桌上记录黛玉和湘云的联句,紫鹃和翠缕为青雀展纸磨墨,却正是红袖添香。
湘云见了笑道:“林姐姐看看青雀,若是宝玉见了,只怕要恨不得以身替之了。”
因为有贾璋珠玉在前,贾珠贾兰可怜在后,宝玉在贾母这里不甚受宠,湘云在荣庆堂也并不经常见到宝玉。
但是因袭人也曾照顾过湘云的缘故,湘云和宝玉间比别人要多一层联系,彼此的关系自然也更加亲密些。
因此黛玉在听到湘云提起宝玉时,并没多说什么,只略笑笑,然后才转移话题道:“你这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促狭?我就不信若我家青雀是个哥儿,你也肯把你家翠缕嫁到我们林家来。”
湘云笑着挠她痒痒:“这府里的女孩子还有谁比林姐姐你更促狭,我当然是跟着你学的!若青雀是个哥儿,我有什么舍不得翠缕的?青雀又会写字,又会算账,又会拳脚,哪里还配不上翠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