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竹间墨尽
出鞘。
墨河波涛滚滚,无首之身横斜岸侧,一时间骤然安静下来。
对岸的酸书生见状,信心倍增,只觉这群修士没了功法傍身,竟比瘟鸡不如,再也按捺不住,见裴瑜御马在右,他便将另一具木偶天马唤过,与之较量,自己则绕至左方,预备从左处过岸。
而那大汉更是又惊又喜,大笑之余,阴狠的视线看过林斐然,正要上前一步,她却骤然发难,自卫常在手中拔出雪剑,迅猛而去。
因她太快,太准,叫人反应不及,只见一道亮光划过,甚至未曾割开细雨,便见那大汉手腕断开,一阵浓墨喷涌而出,浸入半片玄衣之中,消失不见。
剑过之时,雪剑再度嗡鸣,似是故人终归。
“啊!”大汉呼声惨烈,震醒了入神的众人,他狠狠看向林斐然,目眦欲裂,只是过河之卒倒退不得,只能生生忍下这一击,“岐女,杀了她,快杀了她!”
对岸络腮胡
() 一柄墨剑。
她转目看去,顿时对上一双乌眸。
卫常在同样回身,墨刃一转,他看过林斐然一眼,同她与雷剑缠斗起来。
他与林斐然有着许多年的默契,如今久违地共同应敌,心绪竟也有几分饱胀与盈满,在未有察觉时,他的眉目已然舒展,唇角微抿,除身侧之人外,竟再体会不到其他。
大汉见无人顾及,心下狂怒,却也碍于步卒身份,只得一步一步向前。
若要驱动谱图,必得并指相触,如今他竟有一手被毁,这与断他羽翼有何分别,他定要叫那个女的付出代价!
眼见大汉步步逼近,林斐然心念电转间,并未驱使余下两处分身,只分出心神,叫她们与两处偶人缠斗。
大汉逼近之际,岐女巨剑之上的兰花印也逐渐消退,雷剑忽隐忽现,就在术法断开的间隙,岐女立即后退,林斐然早有预料般调转方向,执剑向大汉劈去,岐女见状大喝一声,巨剑随后而来——
刹那间,林斐然抬腿踢上巨刃,翻身握住刃边,另一手直直抓住大汉肩头,一阵细微声响起,下一刻,雷风大作,掀起她的衣角与发梢,露出那双压抑着怒火的双眸。
道道白光自她臂间浮起,蹿过,静寂一瞬后,轰然声接连响起,震耳欲聋,又如同火花炸过,朵朵墨血绽开,再度沁入她的玄衣,消失不见。
慕容秋荻惊而起身,目露惊诧,不仅是她,就连观台内看着此方的修士也私语起来。
“她、她怎么能用术法?!”
“这是谁?如此奇人,我竟从不知晓!”
“这人……我们先前去参加小游仙会时便见过这样的灵光,就是它炸了流朱阁!”
“没人发现吗,我们已经看了他们许久,圣人就这么爱看这里?难道是因为卫常在和裴瑜在此处?”
张春和也望着其间,听到流朱阁被毁一事,也面无波澜,他甚至没研究林斐然这套“功法”,他的视线,全都聚集于卫常在与秋瞳之间。
他细细看过累到弯身喘|息的秋瞳,与毫无觉察,兀自与人并肩作战的卫常在,看过他轻然的眉眼,若有所思。
丁仪与林正清看向此处,只问:“小游仙会时,有人于剑境之内取走铁契丹书,是她吗?”
林正清只道:“不知,看着不像。”
丁仪忽而看他一眼:“竟有你不知的事?听闻,那取走丹书的人,好像是林朗遗孤,叫林什么来着,我记不住了。”
林正清面无异色,似是真的没有认出:“林朗遗孤已被逐出山门,不知流浪何处,哪有本事取走丹书。”
丁仪却不置可否,眉目舒展:“人族能出此大才,我只有高兴。”
林正清不再回答,只垂目看去。
太学府的葛布先生翻开青云榜单,在榜首卫常在的头上,正列有一行小字,小字末尾写的正是林斐然三字。
他望向镜中,笔杆轻敲,不知想些什么。
众人或讶异,或沉思,神
而得,难怪不许修士互相残杀……
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那瘦书生眼中精光乍现,纵马斜飞,竟直直向那□□伸手而去,手还未到,一柄长剑便横劈而来,正是旁侧列于马上的裴瑜。
她御马横纵斜过三处,竟生生走至尸身散落之地,与他相较,势要取得第一朵花令!
不止是她,还有那远在对岸的络腮胡,他行至岸边,虽无法过河,却也展开群芳谱,执起一株焰红的丹若花,直向那摇曳的□□而去。
激战之时,已无人关注那死去的修士,也无人再看林斐然。
马蹄践踏,刀剑于尸身上方划过道道寒芒,忽而,一道灵光乍起,分身林斐然已行至众人刀下,手中巨剑翻转,将四周马匹震开数步,随即她伸出手,拔出那朵野菊,静静看着。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善恶相伴,如同阴阳两极,交融相生。
春城桥头,辜不悔告诉她:“忘记大义,忘记害怕,忘记界限,你需要记住的,只有你自己。”
她初时不解其意,现下竟有了些许感悟,她太执着于侠之一字,反倒做不成侠,她太在乎善恶之别,反倒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