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她一言不发,此时对立站着,颇显得局促。
孟时清到现在为止一眼也没有瞧过她,反倒是盯着方才容阙所处之地,神色莫测。
“孟师兄,你怎么来了?”温离问他,眼神飘忽不定。
孟时清未动:“阿离方才在同容师弟聊什么,你们看起来很熟络的模样。”
他语气极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温离大脑飞速运转,启唇:“我方才只是将青霞长老的灵泉当做取水地,容师兄是在告诉我,不该来此取水。”
孟时清极轻的笑了声,暖色霞光为他渡上一层金穗般的光辉。
“阿离可以问我,我一直都在。”
她扯扯唇十分委婉的拒绝:“不劳费师兄了,这毕竟是我们的任务。”
孟时清似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接过她握着的木桶把手,指尖划过她的手心,如同羽毛刮过般微痒。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温离下意识想要躲开。
他动作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我教你。”
温离忙回绝:“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要不明日再学吧,我也累了。”
“好。”他破天荒的答应。
温离来不及松口气,又听他道:“是谁要你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受欺负了?”
许久后,她道:
“我以为孟师兄知道。”
孟时清来不及拂去肩头的落花,大步跨到她跟前,急切的握住她的手,木桶滚落在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离,我是刚来的,而且我是来破云峰给青霞长老送东西的,不是刻意跟在你身后的,你......切莫误会我。”
分明就是来了好久,编谎话也不编的真一点的。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但同时也松了口气,看孟时清这幅样子应该没瞧见她对着手心自言自语。
“这样啊,我还以为孟师兄等了很久。”她刻意将视线投向他堆满落花的肩头。
即使如此聪明的人,也会因为慌张而自乱阵脚。
他一笑而过,想要掩盖失态:“山中风大,青霞长老满地花田,难免会沾染落花。”
她发出疑惑:“孟师兄,你不忙吗?”
怎的哪哪都有他?
听出温离深意,孟时清脾性极好,罔若未闻:“阿离喜欢花田吗?我知道青霞长老还有一处......”
“孟师兄我不喜欢花田,也不想去看。”
他眼睑微颤:“还有一处极为修炼圣地......”
“我灵基不稳,你是知道的。”
“阿离,我——”
“我知道阿离只是失去记忆罢了,慢慢来,都会好的。”
他垂首看她,素来傲然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黯然,胸口丝丝作疼,几乎叫他说不出来。
温离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归根结底,这些都不怪他,在她来到温离身体里之前,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灵魂契合,甚至可以说是隐晦的互许终生。
可偏偏温离命中注定要死,他也注定要经受这一切。
但温离知道,如果现在不跟孟时清说清楚,对他对她都非常不负责任。
“孟师兄,你明明很清楚,我不是她,你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我相信如果她还活着,也不愿意瞧见你这副模样。”
又是一段诡异的沉默。
孟时清仍然没有听进去。
他带着温离从破云峰回到紫薇峰,一路上一言不发。
直到回到院子里,他才有了反应,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如果安楣还来寻你的麻烦,你便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温离脸色复杂,并未想好该怎么回答他。
孟时清此次走的匆忙,颇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有前车之鉴,温离将屋子里所有窗户合拢,生怕留给孟时清一点可以偷窥的缝隙。
“这么执着,的确承受不住心爱之人离世的悲痛。”
她闷闷不乐道,心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简灵,你在吗?我想问你一个事。”她搓了搓手心,试图唤醒玉简。
自从她搓了手心便能交流之后,她便将此当做他们联系的方法之一。
并且深信不疑。
玉简泛起淡淡的灵光,如同一只颤动的鸟。
容阙放下朱砂笔,欲言又止的看着青霞长老,向来淡然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青霞长老正仔细检查他方才画好的符箓,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
玉简仍在他识海中躁动,喧嚣难以安息凝神。
“咳。”容阙不自然的轻咳声。
青霞长老抬眸看去,担忧的问:“可是与那人过招留下的伤还没好?我就说你小子爱逞强,平日里端着架子,谁知道你好没好?”
容阙摇头:“师父,徒儿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做,今日符术可先结束吗?”
青霞长老狐疑道:“你平日里都抢着时间修炼,怎么今儿......这么奇怪?”
玉简还在闹腾。
幸得青霞长老也不是严苛之人,挖苦他两句后,便也随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