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唯有华康一人

皇帝看到谢安的一瞬间便冷了脸，斥责道：“谢将军现在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还敢来威胁朕，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朕不会对你动手？”

“陛下有气，臣不敢多言，只是臣有一言不得不说——”谢安跪地，面色严肃，“孙侍郎出发去青石县，可半路就失踪了，眼下那些人为了逃避责任，迟迟不将此事回报给陛下，分明就是致孙侍郎的安危于不顾，咱实在是不放心此事，还请陛下派人去查。”

“只要孙侍郎能够平安回来，臣一定亲自请罪。”

皇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头更是憎恶非常。

要说这二人之间没有半分联系，他是万万不肯信的。

可二人要是真的勾结在了一起，只怕他这个皇位也要注意一些了。

想到这里，他冷冷开口：“谢将军今日是想叫朕派人去调查此事，还是你想亲自去调查此事？”

谢将军身子一怔。

他时常听人说起伴君如伴虎的话来，只是这些日子一直顺风顺水，还以为皇帝真的转了心性，眼下看来却分明还是在怀疑自己。

“朕虽然不知谢将军到底是从何而知的这件事情，可跟着去的那些人如何敢担这么大的罪责，只怕是谢将军误会了此事吧。”皇帝继续道。

“臣……”

皇帝根本就不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伸手打断：“朕知道谢将军和孙侍郎感情要好，只是朝中尚且还有别的差事等着谢将军，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儿私情就致京城的安危于不顾才好。”

谢安听到这里，便晓得自己无论在说什么都不能改变皇帝的心意，索性也就不再言语，只是正是因为皇帝这异样的言行才叫他不得不怀疑——

孙有德失踪的事情，只怕皇帝也是知情的。

他转头离开了御书房，却不想就在准备出宫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一身常服，头戴金冠。

他在看到谢安的那一瞬便主动迎了伤来：“谢将军，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臣听闻大皇子即将启程前往悬臂城，想来一定是有那边的事情想要问我吧。”谢安拱了拱手，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我换个地方？”

大皇子也正有此意，二人自然便往茶楼去了。

谢安将悬臂城的情况细细说了，乃至于哪个将士适合做什么也都写了下来，这才道：“梁副将还没有回悬臂城去，大皇子明日正好可以一同启程，路上有个照应，也能够相互熟悉。”

“谢将军将事情处理的这么好，倒是叫我自愧不如了，只希望能够保护好悬臂城的百姓，不辜负谢将军的期望。”大皇子拱了拱手，欲言又止，“不过，我今日找谢将军还有另一件事情。”

谢安疑惑看他。

大皇子继续道：“谢将军应知，我自幼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娘，她所处的子女当做我的手足，物是人非，我本没什么了留恋的，唯有华康一人。”

“她的确痴傻些，可为人却是最真诚的，要是留在宫里，难保哪一日会成了淑贵妃的垫脚石，恰逢父皇有意将她许配给你，我也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姻缘，只希望谢将军日后能够照顾好她。”

“我日后一定护好边陲百姓，绝不叫你失望。”

谢安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开口：“如此说来，大皇子是在同我谈条件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皇子被问住了。

他早就知晓自己的命运，此番去了悬臂城就几乎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了，就算谢安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也会尽自己的可能护好边陲百姓的。

谢安轻笑一声：“大皇子其实不必同我解释这许多，华康公主是金枝玉叶，即便是日后嫁给了任何人，都不会受到苛待，我并非是她的良人。”

“是，此事的确是强人所难了些。”大皇子垂了眉眼。

他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茶盏，好一会儿的功夫没说出话来。

许久，他还是抬起了头，眼睛里分明有泪光盈盈：“此事本不该麻烦谢将军的，可还是希望谢将军能够将华康接出宫，我此番一走，要是不曾立功也就罢了，可一旦立功，华康只会成为淑贵妃拿捏我的把柄，到时候我反而身不由己。”

“我这么多年，并没有培养自己的亲信，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

话说到这里，谢安的心里好似有一根弦动了一下。

他为了自己的母亲不得不向淑贵妃妥协，自然就明白了大皇子的担忧，可他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华康公主，更不想玷污了自己对楼问钗的感情。

二人久久没有说话，耳畔只余呼呼风声。

良久，谢安抬头看他：“我会照顾好华康公主——”

大皇子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站起身来，朝着谢安躬身，声音坚定：“我此去无悔了——”

说罢，人便转头离开了，只剩下谢安一个人看着发凉的茶水，许久才离开了这里。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落在了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谢安坐在树下，垂头去看不远处的枯井。

井口黑黝黝的，像是无底洞一样，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