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米田里上

今天说一件我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2008年，那年我七岁，一天，爸爸妈妈带着我回农村看望爷爷奶奶，乡下的路很不好走，爸爸找到了一个开牛车的老乡，那晚，我坐在牛车的后头看星星。

夜风一吹，麦田哗啦哗啦的响，乡野的味道扑进鼻子里，一轮月亮挂在麦田上，明亮皎洁。

我伸了伸脖子，看到远处有一大片阴影矗立在田里，等牛车靠近里，我发现，那是高高的玉米地，层层叠叠，里面黑乎乎的，把月亮的光都遮住了，风吹过，它们翠绿的叶片像手一样互相摩擦着，簌簌的响。

正是这片玉米地，让我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

赶了很久的牛车，终于到了地方，我迷迷糊糊的走进屋，奶奶烧了一桌好菜，爷爷给爸爸倒上白酒，妈妈用热热的毛巾抹了抹我疲倦的脸，把我抱上了高高的板凳上坐着，吃着吃着，隔壁的婶儿带了一个和我一般大的男孩过来串门。

婶儿说，他叫卓东，问我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小时候到处撒野的孩子堆里，他是其中一个，他的模样没什么改变，寸头，看上去刺刺的，旧背心旧短裤。

卓东看了我一眼，转头抱住了婶儿的腿，几年没见了，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喊他的名字。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

日上三竿，我吃完饭，一溜烟到院子里逗鸡鸭，去摸窝里有没有蛋，这时，卓东走了过来，他的手指攥着衣角，左右看了看，这才开口：“要不要去玩？”

我和卓东去溪里摸了河虾螺蛳，又去地里挖了番薯，藤上摘了黄瓜，河沟里的水很清，我和他洗了洗地瓜和黄瓜，又用衣服擦了擦，坐在田埂上啃了起来。

玩耍了一天，我们已经熟络了起来。

“城里好玩吗？”卓东问。

“好玩。”我回答。

夕阳西下，田地盖上金色的余晖，又慢慢染上血色。

我和卓东踩着晚霞回家。

村子里很热闹，大家张罗着饭菜，炊烟袅袅，他们都谈着一件事，北京奥运会，今天是8月8号。

我和卓东坐一条板凳，老人和大人们围坐一起吃饭喝酒，盯着电视里精彩的奥运开幕式，我和卓东默契的干完一碗饭，又咕噜咕噜喝完杯子里的饮料，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偷偷溜了出去。

村子里的人都回去看奥运会了，外面冷冷清清。

秋风瑟瑟，我缩了缩脖子，卓东好像不怕冷，他的穿着拖鞋走在碎石路上，嘎啦嘎啦响。

“你明年还回来吗？”卓东问我。

“还不知道。”我回答他。

“你回来的话记得给我带套奥特曼的碟片。”卓东半开玩笑地说。

我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被阴影覆盖住了，它延伸到了另一边的水沟和田地里，抬头，我看到了那片玉米地。卓东指了指玉米地，他说：“村里的玉米很好吃，你摘点带回城里吧。”

我看向玉米地，高高的杆子互相纠缠，里面很深，很黑，密不透光，我有点害怕。

卓东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他又往上指了指，“有月亮在上面，你怕什么。”卓东这么跟我说，我才发现玉米地上头有个月亮。

我还是害怕，因为玉米地上头黑乎乎的，月光都被它吸走了，像是一个怪物。

卓东看我定定的样子，两步跳过水沟，走向玉米地。他还穿着旧背心，旧短裤，我担心他被割伤，喊了声：“卓东，算了吧！”卓东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往前走。

他踩倒一根玉米杆，摘下玉米。我没有看卓东，我在看他后面的阴影，里面藏着什么，我有预感。

桌东突然朝我扔过来两只玉米，打断了我的思绪，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捡起地上的玉米捧在怀里，玉米有点瘦，玉米粒瘪瘪的。

卓东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往里走，又踩倒了两根杆子，扔过来两只玉米，不胖不瘦，玉米粒方方的。

我把它们抱在怀里，看向玉米地里的卓东，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脸，他朝我笑了笑，白牙齿在黑暗里很晃眼，

我想说够了，快回来吧，但是卓东一闪身，钻进了更深处，我看不到他了。

玉米地里传来清脆的喀嚓声，又倒了一根，我有点觉得我自己太多疑了，或许是太久没接触乡野生活了，我变得胆小。

喀嚓，又一根玉米杆子倒了，里面的玉米肯定很肥，蒸着吃肯定很香。

我抱着玉米等在碎石小路旁，又打了个哆嗦，下一根杆子迟迟没有再倒下，卓东也没有钻出来。

他在干什么呢？

“卓东，你快出来吧！”我喊了一声，除了簌簌吹动玉米叶子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恐惧再次萦绕回心头。

他在恶作剧吗？可是天这么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屁股坐在水渠上等他。

仰头望天，月亮大大的，它在我后头照着夜晚寂静的大地。

月亮……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玉米地上空，空空如也。

月亮不是在身后吗，怎么会在玉米地上？我回想到了一下，之前看到的月亮好像太近了，又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