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冲出病房

姜善忽然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轻轻的，她抬起头，以为是自己错觉。

直到她目光僵住，她看到天花板斜上方的那一个角已经泛黑了，黑色的屑像灰尘一样在不停地往下落。

这些黑屑仿佛非常的轻，落下来的感觉，就像雪花一样……安静。

姜善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极震惊地看着那些“东西”，她现在已经不算很陌生了，可是她依然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得越远越好。

怎么回事？姜善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天花板的角落在短短时间内变得那么黑，之前她所看见的这些黑物质、无论在哪里，起码都还被极力遮掩，从没有如此的明目张胆出现过。

更让姜善震惊的还不止这些，她发现天花板的四个角，全都开始隐隐发黑，就像是瞬间霉变了一样。

姜善目瞪口呆，整个病房像是突然间经历了十几年的流速，整个墙面都变得晦暗无光。

天花板的筒灯闪烁了两下。

就仿佛闪灵里一下变得灰暗无光的酒店镜头，原来那种光影出现在真实世界中是如此恐怖。

姜善的脸都被照的仿佛泛起一层死青色，她手里攥着收音机，收音机里还在重复播报：“所有人尽快撤离！撤离！”

忽然之间收音机发出一阵长尖锐的刺耳声，仿佛里面说话的声音骤然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发出刺啦尖锐断续的电流噪音。

但这噪音并没有持续几秒，就彻底断掉了。

收音机陷入死寂，和姜善周围的环境一样似乎失去了生命力。

姜善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她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直勾勾的，那一大片的黑色物质……还在扩散。

甚至是姜善以肉眼可以捕捉到的动态在扩散，四个角形成一种蛛网的架势，不断地侵蚀、蔓延向四面八方。

姜善终于发现只有这个形容最贴切了。

楼道里自从之前那阵剧烈脚步声，也已经安静很久了，那是因为霍起永蹲在三楼的安全门口，整个人抱缩在一起。

他什么都没敢做，嘴唇苍白，就在心里面把西方的东方的所有神佛都念了一遍。

想喊救命，喊不出来，没有去二楼的勇气，也没有回四楼的胆量，所以就只能一声不敢吭地缩在这三楼楼道里，祈祷“谁”都不要发现他。

但是，他忘了就算他不敢动，“别人”不会不动。

他听见那个噩梦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呜呜，我找了好久……阿姨你到底在哪啊？为什么不理我了？”

霍起永石化了，小孩子明显在二楼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二楼确实没有人，这才想着重新杀回来。

小孩的脚步声，上了楼道的台阶。

一步，两步，小孩的脚步充满轻盈和跳脱。

霍起永告诉自己要逃，可是他后背贴着安全门，面前是一节节向下延伸的楼梯，在他眼里已经演变成巨兽之口似的存在了。他身软脚软，两条腿根本吓得站不起来。

小男孩咚咚咚，转眼已经到了二楼和三楼的转角，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蹲在安全门那儿的霍主任。

霍起永也看见了小男孩，经过在二楼的一番“折腾”，小男孩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脏和皱的不像样，他的小脸上都全是一块一块的脏污。

可见为了找到姜善，这么长时间在楼下，这小孩真的把地皮都掀起来了。

“咦？”小男孩盯着霍起永，良久似乎也有点好奇地眨了两下眼睛，“这里……有个叔叔诶？”

全然是天真孩童的一句话，却把霍起永吓得三魂没了七窍半，他脸无血色地盯着男孩的脸。

男孩脏兮兮的脸上浮现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叔叔叔叔，你能帮我找‘阿姨’吗？刚才有个阿姨不见了呢……”

霍起永整个人僵直地抬着眼，不管男孩说什么，他也不敢接话。

直到转角处的男孩开始抬起脚，踩到第二个台阶上。

霍起永那一瞬间就跟触电一样，积蓄的力量终于让他弹跳起来，他先是猛撞了一下身后的安全门，自然是没有撞开，眼看越来越靠近的男孩，他终于眼睛一闭，疯狂爬上四楼的楼梯。

男孩似乎很喜欢这种“追逐游戏”，仿佛切合了小孩子爱玩闹的心理，他高兴地拍起了手来。

“叔叔叔叔！”

霍起永跑的差点就趔趄趴在地上了，小孩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是敲在了神经上，“叔叔也跑了，大人真喜欢跑呀……”

霍起永在看到四楼洞开的安全门那一刻，内心深处还出现了一丝犹豫，可是小孩的声音太催命了，他别无选择，直接冲上四楼走廊，转身死死地关注了安全门！

小男孩这时候还在楼道里慢吞吞的，他根本就没想着“追”霍起永，这个叔叔他也不是太喜欢，主要是看见了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小男孩想，就和每天“照顾”他的那几个叔叔阿姨穿的一样。

还是刚才那个“阿姨”更好，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病号服，还会靠那么近跟他说话，好亲切啊。

小男孩又想念起姜善了。

他拍了拍三楼的安全门，把耳朵贴上去：“阿姨，你在里面吗？给我开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