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入院
面,自然也不是裴少侠口中的去处了。」
「……对。」
方继道又饮一口,讲述这些事情时他的神态轻松而安静:「所以裴少侠问我天理院是什麽,我不能像外人一样,只说天理院就是儒家的马首,实际上,裴少侠若要去看这天下士子共学的『儒』字,需分三个部分,为『政统』丶『学统』与『道统』。」
「……」
「从地位上来说,天理院在士林像是云琅山在剑道的地位,但其中之人皆无官职在身,又多非世家皇亲,却能影响朝堂,决定天论,正因如此。」方继道说着,「因为天下士子既然读圣贤书,那『道统』就一定存在,道统既在,就一定决定着思想之朝向,所以本朝设天理院而尊之,反而是步妙手。」
裴液饮酒一口,也大致明白:「在神京好过在野,亦可作为大唐体认天道的工具。」
「是极。」方继道安静了一会儿,「我一直想进天理院,正因如此。」
裴液又道:「那所言要你去唱文戏,是什麽意思?」
「很简单,因为许馆主所要的《二天论》,需要先在天理院中立成一杆旗。」方继道望着西池,「我就是去做这个执旗人。」
「你?」裴液没太懂,在这位同乡面前也不需什麽委婉,「你的声名足够吗?」
方继道笑:「当然不完全是我,我是一个必要的喉舌,或者说……我知道了,你其实也不清楚天理院的建制。」
「当然。」
「和国子监一样,组成天理院的正是先生和学生;而和国子监不一样的,是他们之间真的具有师承关系。」
「……」
「天理院当今四位哲子,弟子最多的一位也只有四名,弟子再收弟子,也只两三名,所以如今整个天理院,也不过只有三十来人。」方继道看着他,「弟子真的承师之道,所以每录一人,都是无比慎重艰难之事;每一个名额,也都干系重大。」
「原来如此。」裴液怔了一会儿,忽然好奇,「诶,那你想拜在哪位哲子门下呢?」
方继道还没有说话,旁边已有位士子笑着举杯道:「两位莫非也是在聊后日的『入院试』?」
久脱离舆论的裴液还真没料到这事传播如此广泛,但一想又确实合乎情理,举杯笑道:「随意聊聊,如何?」
「我和朋友也正谈到此事,有些争论不下。」他笑着指了指方继道身上衣服,「我瞧这位兄台着国子监衣服,想来两位也是有识之士,不知觉得本次谁能入选?」
方继道低头饮酒,裴液虽茫然,倒不觉丢脸,笑道:「我只是随口谈到,倒不太懂——这入院试有很多人吗?」
「啊,有六位『哲选』呢。」那人笑,「不过确实只有一位是国子监推荐,剩下五人里有哲子本家,有名儒学生,有御批神童,反正天南海北,都是天才英杰呢。」
裴液倒第一次知道这事竞争如此激烈,惊讶看对案书生一眼,回眸道:「那这只录一人吗?」
「自然!」那人笑道,「那兄台肯定也不知道了——这录科分四项,【读书】【知世】【辨理】与最后哲子们的【答问】,每一项都难如登天呢,一趟下来若无满意者,天理院宁可空选,绝不将就。」
「哲子们问答什麽?」裴液好奇。
「……好问题。」这士子憋了半天,比了个大拇指,「兄台高看我了。」
「不过听说这次朱哲子倒是会破天荒地到场。」他桌上另一人好奇道,「这位哲子先生好像多少年没关注过入院试了。」
「……可能年岁到了,以及……」那士子顿了顿,「想要再收弟子了,可谁会拜他门下呢?」
裴液怔了一下,问道:「这是为何?」
「为何?」士子轻叹一声,「若说朱哲子的学问,那真是令人仰望,四位哲子中也隐隐第一,但他寒门出身,也无结交,背一哲子之名,竟无什麽势力……」
裴液蹙眉:「这天理院是为求道,关势力什麽事?」
那士子噎了一下:「这……就当我俗人吧。」
另一人笑道:「自然有真心求道者,也自然有心怀他念者,即便四位哲子……也各有身世背景,身在红尘,岂能真个断绝。」
「是极是极。」那士子道,「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如今的形势不是拜了朱哲子拿不到好处,而是会性命危殆啊。」
「……何意?」
「如今天性之论声浪日剧,俨然已将不可调和,天理院中隐隐为『二天之说』站台者,正是这位朱哲子,他此生只有一位弟子,前些日子已因论辩失言下了死狱……这时候拜在他的门下,岂不是正立在五姓锋芒之前?」那士子叹道,「神京多少年一遇的刀剑漩涡,刮着即破腑,碰着便掉头,不离得远远的还要跳进去……还不如找个高楼跳下来痛快。」
裴液微微怔然,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方继道,然而书生却只是安静地持杯看着西池湖面。
「我知道了,你不是读书人。所以才不知道这许多事。」那士子笑道,转向方继道,「这位兄台身着国子监服,我二人是正想请教你的高论呢——后日入院试,兄台觉得谁能于六人中脱颖而出?」
台上安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