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旧信
碧眸两两相对,沉默。
她本来就是要打开看的,万一有什麽急事不至于耽误,但黑猫这句话一说,倒显得有些奇怪起来。
不过心念掠过明镜,向来不留痕迹,明绮天手上已拆开了第一封,低头看了两行,放下心来。
并无什麽急事,这是当时未见瞿烛踪迹时两方的交流,因山阵会迷阻魂鸟而走的信驿,裴液在崆峒见到瞿烛踪影后便再无馀时,因此全是滞后的消息了。
「【瞿烛】,好,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我会在两个时辰之内找出这个名字,一天之内寻出他的故居行踪,后面会紧接着给你覆信。
另外,你细讲的『飞羽仙四阶』中的【衔新尸】一式,不止我看不懂,师父也看不懂。
裴液,你不要自己造词,有的字如果不会写,就让明剑主帮忙看看嘛。
博望这里一切都好,裴液——崆峒有什麽好看的地方吗,你写信时多和我说两句话啊。
替我向明剑主和小猫问好!」
在最后两句之间有一条被勾去的墨痕,已然看不清了,明绮天调动玄气伸指抚去,识读了出来——「裴液,自己的性命永远比仇恨重要.」
这是一封没有被收到的宽慰。
那正是少年最沉默压抑的时光,那种低沉的冰冷想必也在笔锋里透露出来,少女显然很担心他的状态,这封信就像一袭青裙在面前蹦蹦跳跳,故作娇痴地想逗他开心。
明绮天手指翻弄了两下这封短笺,她其实记得受瞿烛伤害最深重的,分明就是少女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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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衣岚山。
细雨在窗外轻敲,老木头的湿味朴质又清新,古堂静谧地燃着两粒烛火。
少女坐个小蒲团倚在榻边,烛光在她安静的侧颊上映出光影深浅,她把头靠在老人肩旁,盖半截被子的老人也向她半倾着身子,捧着一封剑卷微微笑着,两只瘦枯的手一直在止不住地轻颤。
「【踏水摘鳞】是越轻越快但这总有个到头儿的时候,再轻,剑没有威力,剑者也用不出来了.」李蔚如断续的哑声忽然顿住,抬手捂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李缥青递上手中的帕子。
老人喘了两下,又微笑道:「你瞧.这个【衔新尸】,就是要他【踏水摘鳞】破开这个极限,直到『轻』至力竭,剑者再也用不出来,『快』也就到了极致。」
「可是,都用不出来了,还有什麽用呢?」李蔚如眯眼愉悦地望着手中的剑卷,「.所以这只是半剑,下半剑,就是【破土】。」
「【破土】是新生,正可接在【踏水摘鳞】力竭之后.如此一来啊,就为此剑又生出一份力来,因而成枯尽之后的一道流光——」李蔚如一顿,弯腰捂嘴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次大片的暗血被咳在了帕子上,触目惊心。
他看了一眼就偏手颤抖折起,没露给少女,喝了口水,虚弱笑道:「所以这个【衔新尸】啊,取意就是蝉刚刚【破土】的一刻,就被黄雀叼走真是倒霉。」
李缥青也没去看那帕子,倚在老人肩上被逗笑,只是轻轻把手更深地抱向了老人轻脆的身体。
「.真好,真好啊」李蔚如轻哑喃喃,「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裴小友竟真令我望见一眼翠羽日后的辉煌可惜不能当面谢谢他了。」
李缥青低了下眸,在被子下轻轻握紧了老人的手,把温和的真气渡了进去。
老人的伤情恶化得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快.如今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堂外忽然响起两声轻微的叩门。
李蔚如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少掌门先去日理万机吧。」
李缥青把头贴在他颈间,轻声道:「晚上再来陪您。」
「嗯嗯。」
李缥青开门走出来,少女微垂的眉眼清冷安静:「怎麽了?」
「找到密室了。」
李缥青拿起失翠剑:「走。」
「确如您所说,不在山外小庄,就在他的城中故居下面。以前废弃的地下水道被他改造围起,成了自己研究那心珀的地方。」
「因为常常出城,才显得怪异。」李缥青解释一句,「有什麽发现吗?」
「.都已废弃了,清理得很乾净,什麽也没留下。」沈杳低声道。
李缥青神色没什麽变化:「无碍,去看看。」
沈杳犹豫一下:「崆峒那边好像有变动。」
李缥青脚步一顿:「什麽?」
「有大量的仙人台和军士进入崆峒,近于封山了,我想欢死楼的谋划可能已经事发。」
「裴液.他们怎麽样?」
「从州衙发函问了,但还没有消息。」
「.」李缥青抿唇握了下剑柄,「那,瞿烛呢?」
「.也还没有消息。」沈杳道,「这是很新的消息,大约是六七个时辰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想很多人和事都还在缉捕和调查。」
「嗯。」李缥青道,「也留意一下相熟的几位大人——无鹤检丶隋大人的安危。」
「.嗯,」沈杳犹豫一下,「掌门,我是想.既然已经事发,该查的仙人台都会查的,我们这边已经落后很多了,是不是.没必要再投入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