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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什么时候能有花不完的钱啊?”小树叼着根烟站在烧烤摊子前。
夏天还没彻底过去,还有余热,趁着这股子余热,小树打算再赚一波,天真冷了后,就没有吃烧烤的了,现如今人也少了很多。
“以后我赚了钱都给你。”坐在一旁的陆文说。
“我谢谢您嘞。”小树愁啊,快特么愁死了,他怕陆文的眼睛再拖下去就治不好了。
陆文从小树出来那天就没再回过家,一直跟小树住在这里。
高考前陆文的眼睛就出了些问题,高考失利,现在复读也没办法去,联系他妈妈也联系不到。
老板背后里问桑亦:“你打算怎么着啊?就这么一直带着他,劝你一句,别恋爱脑上头,你自己都养不活你自己呢。”
“谁恋爱脑?”小树瞪他,“我没谈恋爱。”
老板:“……你不是恋爱脑,你是脑子有病。”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小树转脸又是乐呵呵的,“你觉得我过的不好吗?我觉得比以前过的好太多了,晚上还有个人聊天。”
老板拒绝再跟他沟通。
小树确实觉得现在日子过得还挺不错,虽然缺钱,但有奔头,等陆文治好眼睛后,说不定能飞黄腾达,到时候他就可以坐着数钱了,哈哈哈哈,这叫投资。
当然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被陆文逼着学习。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小树看着那书本上的鬼画符,“我一个文盲,为什么要学习?”
“学习是必须的。”陆文坐在他身边按着他的脖子,“这年头不流行有文盲。”
“滚蛋。”小树挣扎,“我不学。”
“必须学。”
“我不。”
“学。”
“不。”
陆文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用他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小树想动弹,他的手还压在他的脖子上不松。
“你到底想干嘛?”小树失去耐心,“我特么说了,我学不会,也不知道学这个要做什么,你别逼我抽你。”
陆文语气平静:“你才二十岁,能学的东西有很多,我的人生不会一直这样,我也不会允许你的人生一直这样。”
陆文拿起桌上的笔塞到他手里,然后握住:“我会一直带着你往前走的。”
小树听不懂,只知道一点,陆文是个死犟死犟的人,脾气上来了,谁也拗不过他。
学呗,谁能学的过他啊,眼瞎了也不忘学习。
他要是瞎一辈子,还怎么往前走。
呸呸呸。
你才瞎一辈子呢。
十月过去,烧烤彻底不行了,小树开始批发些衣服摆夜市卖。
这些小买卖不如烧烤赚钱,但零零散散又攒了不少。
十二月下旬,老板拍了三万块钱给小树:“拿去。”
小树惊呆了:“你疯了?”
老板瞪他一眼:“写欠条,不能陆文写,得你写,你敢不还钱,老子弄死你。”
小树乐癫了:“哥,你放心,要还不上,我就把陆文的肾卖了给你。”
“能死你了。”老板躺在摇椅上点了根烟睨他一眼,“二十岁啊,正是傻逼的年纪啊。”
小树:“……”算了,看在他借钱给他的份上,今天就不怼回去了。
“说实话,我现在挺烦他的。”小树在台阶上坐下,瘦长的腿伸直,伸手摸过老板的烟也点了一根,“天天晚上逼着我学习,我真的,哥,我现在特别理解旁边理发店老干仗的那两口子,就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三观不合,要不是他眼瞎,我真想抽他,我一天天累死累活,晚上回去还得读书给他听,错一个字抽我一巴掌,我腿都给他抽肿了。”
老板乐了,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脚踹他:“有句话那小瞎子说的是对的,你才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文盲多学点儿没坏处。”
“呸。”
晚上,小树坐在台灯下做数学题,边写边骂:“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陆文坐在他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脖子转过他的头,俯身亲了亲他:“你乖一点,行不行?”
“滚,少碰老子。”小树骂骂咧咧,“你都抽我了,还想亲我,把你能的啊。”
……
又有钱了,小树打算带陆文去治眼睛时,陆文的妈妈回来了。
那是那年圣诞节的第二天。
头天晚上他们卖平安果卖了二百多块钱,小树正高兴呢,陆文妈妈的到来就更高兴了。
本来他还发愁陆文手术谁来签字,瞌睡送来枕头,可真是太好了。
陆文的妈妈穆兰与陆良华离婚时,陆文才三岁。
自那以后,她便只每隔段时间打生活费回来,人一两年才回来看陆文一次,生活费也按照当初说的,一分都不多给,近两年更是一次没回来过。
陆文其实并没有奢求她会帮他治眼睛,所以联系过两次没联系到人后,他其实是已经放弃了的,但没跟小树说,怕小树替他着急。
小树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开心,因为手术的费用陆文的妈妈全都包了,老板借给他的钱他原封不动还了回去,无债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