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想去…讨饭？

卫魔头在陆琰辰的直球拒绝下，很遗憾地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那只按在他腕间的手几乎是一触即离，他的表情却柔和了许久许久。

久到三首蛟龙扛不住劫雷，再次沉寂回河底、天穹云雾散开，风浪渐渐平息，瘴气海上再无一只邪祟。

陆琰辰收起了树叶，椭圆形的空间消失，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卫陌城道：“该走了。”

凭心而论，他是半点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停留，生怕卫陌城下一秒心情不好，把河底的某个爹再抽起来遛一遛。

可惜，卫陌城贵为魔界至尊，半点也领会不到他的忧虑，似乎很留恋和陆琰辰贴在一起的机会，雅兴被打扰时怨气比起床气还大。

他拧紧眉头退出陆琰辰的怀抱，单手提着他的衣袖，贼心不死、语气轻佻：“小辰辰，你可真聒噪。”

这一声，搬到青楼能甩职业小倌三条街。

陆琰辰翻了个白眼，半分不纯的心思也没有：“你若不想把我冻死在这里，也可以不走。”

直接提着尸体回魔界，的确比带个活人容易的多，就是不知道，清风山那群大小弟子知道他没了之后，会不会找卫陌城拼命…哦不，送人头。

卫陌城闻言微微一愣，似乎对陆琰辰会怕冷这件事感到很费解，后知后觉记起他没有灵息护体，遂用魔息把他重重包裹住：“你为何不早说？”

陆琰辰缄口不言。

卫陌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也默默不作声了。

空气寂静下来，唯有瘴气海丝丝涌动的细微声响，忽然，耳畔传来“咕－－”地一声异响。

附近没有可察觉的邪祟靠近，这声音来得实在突兀。

卫陌城为人警惕惯了，竖起耳朵四下逡巡。

“别找了。”陆琰辰耳朵泛红，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不是有邪祟，是我饿了。”

他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做好一个废材，但面对曾经的天才仙尊、如今的天才魔尊，还是简洁地向他解释道：“凡人都是需要吃饭才能活着的。”

倘若不解释，这个已经辟谷多年、又多疑的人只怕又要认为他耍花招，从而往死里折腾他。

卫陌城对此颇感意外，垂眸隐去眼底深深地不忍，抬起头状似不经意间询问：“人，以何物为食？”

人，以何物为食。

…是卫陌城会问出来的问题。

陆琰辰本就因为在前道侣面前暴露短板不太自在，乍然听到这个问法，恼火微笑：“沙硕、泥土、树叶、石头。”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系统觉得自己业绩危矣，弱弱提醒：［97！97！97！慎言啊！］

陆琰辰再度微笑：“我没说吃屎你就知足吧。”

系统心说这任宿主已经没救了，火速翻看世界信息，打算给自己物色下一个宿主。

作为最大危险的卫陌城却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因陆琰辰的话陷入了思考：“这些似乎不需要猎捕就可以获取？”

陆琰辰第三次微笑提议：“不然您找个有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去，我自己去觅食呢？”

卫陌城权衡了片刻，搜肠刮肚吐出一个相对陌生的词汇：“你是想去…讨饭？”

他说，你是想去讨饭。

陆仙尊就那么水灵灵的，稀碎了。

他逼不得已，骁勇地捂住了卫陌城的嘴：“嘘，话说多了会变丑。”

卫陌城这次倒不相信了，挣扎几下，似乎还有话要说。

陆琰辰咬牙切齿：“再说就是你去给我讨饭。”

卫陌城终于感受到对话的异常，却又理不清异常在何处，于是点点头妥协了：“讨几粒石头而已，想来不难。你素来面皮薄，若不好意思，我替你去便是。”

听说人类久不进食会死，他好不容易把心心念的陆琰辰从修仙界那帮大小牛鼻子手中抢过来，绝对不可能让他死掉。

陆琰辰又是一阵气结。

几次交锋，他算是看明白了，好人如他，不能跟魔头较劲，否则就算是饿不死也要被气死：“小卫子，你，乖乖跟着我。”

眼下还是白日，远离了暗无天日的婆娑河畔，晴空万里无云，耀目的暖阳当空照映下，整个世界都是金灿灿的。

天好，大吉，

宜吃饭、宜睡觉。

陆琰辰心中郁结一扫而空，示意卫陌城在一片建筑群的上空把他掷下去。

后者这会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完全不听，执拗地拥着他缓缓落地，仿佛是护着什么易碎品，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在婆娑河畔把他往瘴气海、蛟龙嘴里扔、恨不得整死他的嘴脸。

多变又精分。

但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陆琰辰落地后，在人潮涌动的闹市中逛了两圈，先是买了件衣服套上，然后选定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肆。

这里前堂可吃酒，后面还能住店。

陆琰辰急匆匆选定了天字号雅间，拽着又开始看哪儿都不顺心的魔头往后面去了。

在桌前落定，等候上菜的功夫，卫陌城人明显提不起精神，显得神色恹恹的。

他单手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