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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站在床边看着你:“你好点了吗?下来喝点粥吧,我刚去食堂买的,还热着。”
他脸色红润,神情平静从容,与睡觉前苍白无措的模样相比判若两人。
你打趣道:“你是吸了我的阳气吗?”
苏锦华一愣,有些惊慌地移开目光。
“什么阳气?”宿舍门打开,钱渊嘴里叼着包子走进来,目光在你和苏锦华身上转了一圈,“哟,小苏这周没回家啊?你俩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是啊,还睡一张床。”你下了床,桌上的小米粥冒着热气,勾得你肚子咕咕直叫,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钱渊的神情有些奇怪:“苏锦华你自己有床,为什么要去睡顾如风的床?”
苏锦华说:“他昨晚发烧了,我去照顾他。”
钱渊的神情更奇怪了:“单人床能睡得下两人?”
你觉得他太过纠结于此,摆了摆手道:“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有什么睡不得的。你想来睡我的床也行啊,今晚咱就一起睡。”
钱渊看了看你,目光停留在苏锦华身上,不再说话。苏锦华也沉默地和他对视。
你敏锐地觉得他们在用目光交流什么,一种剑拔弩张的硝烟气息弥漫在他们之中。
你喝完小米粥,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钱渊看向你,似乎是想从你的眼里分辨出什么,半晌,他移开目光,似乎松了口气。
他说:“干锅吧,双拼鸡翅和牛柳。”
你说:“行。”
自那晚同床睡后,苏锦华似乎不再那么怕你。于是下一个周五晚上,你也答应了他同床的请求。
大不了挤一点,你想,反正是冬天,还挺暖和。
事情有一次便有无数次,这大半个学期,苏锦华周末甚少回家。在宿舍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与你睡同一张床。
钱渊有意无意地提醒过你,让你离苏锦华远一些。他含糊其辞,不肯说得更透彻。你只当他们俩有过节。
在万物寂寥的一月寒冬,高二上学期期末,你迎来了十七岁生日,是个周六。
你原本打算像往年一样奖励自己一顿好吃的,就去教室复习考试内容。哪知苏锦华一早就掀开你的蚊帐,叫醒了你,对你说生日快乐。
你着实惊讶了——除了陈知玉,你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你的生日。生日是一个令社恐无限难堪的平凡日子,生日礼物对外向的人意味着祝福与惊喜,对社恐意味着沉甸甸的、有待等价还回去的负担。每年一次的沉重负担。
你下意识否定:“今天不是我生日。”
“啊?”苏锦华疑惑地说,“入学的时候填报身份信息表格,你填的就是今天啊。”
他又说:“我记错了吗?但我应该不会记错的。”
你只好泄气地承认:“好吧,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你问:“你看过我填的身份信息表格?”
他说:“班主任让我收齐表格,最上面那份是你的,就多看了两眼。”
“哦。”你说,“别告诉任何人今天是我生日,也不要送我生日礼物。谢谢兄弟。”
苏锦华说:“好。但让我请你吃饭吧?”
你问:“除非就我们两人。”你此生最怕的场景,一是一大堆人的ktv,二是一大堆人的生日宴或生日饭局。
苏锦华笑了起来:“好!”
他似乎开心得有些过分。
冬日天黑得非常早,晚上六点一过,昏黄的路灯就在泛着寒气的路面铺出长长的影子。
你和苏锦华在校外吃了两人小火锅,沿着回学校的上山路慢慢地走。小吃推车占满了路面,食物的香味伴随着一缕缕白色热气飘散在空中。
苏锦华让你等他一下,几分钟后他拿着两枝红色的玫瑰出现,看起来有些紧张:“不算是生日礼物,插在你宿舍书桌上的花瓶里,当个小装饰。”
你笑道:“兄弟,谈恋爱的人才能送红玫瑰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咱俩都是男的,不能送这个。”
“是、是吗?”他结巴了一阵,“我不知道,抱歉。”
他又说:“花店只有这个了,其他的都冻蔫儿掉了。”
你接过他手里的花:“下次你记得就行。咱俩是兄弟,好说,你要是送别人,别人说不定就误会了。”
苏锦华似乎松了口气:“我不会送别人的。”
在刚满十七岁的这个夜里,你突然很想喝酒,于是买了一罐啤酒藏在衣兜,带回宿舍。冰啤酒倒入两个杯子,你和苏锦华一人一杯喝了。
洗漱完上床时你带着微醺的醉意,又想起故纸堆里夜雨对床眠的美丽传说,便拍了拍床道:“小苏来,今晚咱哥俩不醉不归,好好摆摆龙门阵。”
说了些什么你已不记得了,只记得无论你说什么,苏锦华都点头附和。你很快坠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你突然毫无预兆地醒来了。
你感觉到,右手被人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握住,对方的拇指摩挲着你的手背,动作近乎亲昵。他面对着你侧躺,目光落在你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你明白了钱渊话里话外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