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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告诉那个小孩,不要说出去。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你只顾睡觉,休息,好好养病……”
你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西藏,发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高寒缺氧的自然条件下,极有可能发展成肺水肿,危及生命。但你命大,肺部并没有发炎,挂了三天吊瓶后,烧就退了下去。
一天下午你醒来,格桑正坐在床边削苹果。他扶你坐起,说:“刚才拉姆和她妈妈一起过来了,本来想等你醒后再走的。但我告诉她们你很虚弱,说话很耗体力,让她们先离开了。”
你说:“谢谢。”
他倒来温水让你喝了,又将苹果切成小块给你吃。
几天后你出院,格桑不由分说地带你住到他家里去。他家是传统的藏式小院落,庭院里种着青稞,角落里是他亲手做的巨大狗窝,多吉欢快地摇着尾巴迎接你们。
他将你安置在向阳的卧室,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里,房间都阳光普照。
格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总是裹着军大衣坐在窗前发呆。他就坐在你身边,用小刀和木头做一些手工。太阳下山后,他会抱你去客厅,那里巨大的柴火炉正燃着熊熊火焰。他的动作迅速又出其不意,往往等你反应过来,你已经坐在了客厅垫着厚绒的扶手椅中。他会对你露出憨憨的笑容。
一天他送了你一盏他亲手做的木制灯盏,薄薄的木片做成灯身,中间是一颗光芒温暖的声控小灯泡。
“救灾那天,本来想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去,送给你的……”格桑说,“那天是你们汉族的除夕,我想对你说新年快乐。”
他又说:“那时,我想送你这盏灯,让你挂在宿舍门口。这样你每天下班回去,穿过院子时,就不会被台阶绊到。”
你微笑着说:“谢谢你,格桑。”
他挠了挠头发:“……可我现在不想送你了,我想把你留在我家里。”
“我要回去上班呀。”你说,“我会把它挂在房间门口。”
他最终还是拗不过你,等你身体好起来后,不情不愿地送你回了驻村办宿舍。
回内地过春节的同事陆续回到了村里,你也恢复了正常工作,为村民解决疑难问题。厚厚的文件夹里,做完的事情一桩桩归档,文件夹也渐渐变薄。
藏历新年之前,米玛收到了乡财政的打款,三亩青稞地赔了一万多块钱。他兴奋得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地来找你,往你的宿舍拎了十几桶自酿的青稞酒,让你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段时间,往往在你的上班时间,靠窗的玻璃会被轻轻敲一下,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人正是那夜你救起来的小孩,他踮起脚尖努力地和你挥手。
你推开门出去,小孩会叽里咕噜地说话,然后往你手里塞一块热腾腾的土豆,或者一块风干牛肉,又或者,一把他在路上采的各色花朵。
你会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笑着问他:“贡桑吃过饭了吗?”
贡桑听见自己的名字,会一个劲地用力点头。
走之前他会和你挥手,说着那句所有汉族人都能听懂的藏语。
“扎西德勒!”
贡桑的父母时常来找你,他们会激动地握着你的手,满眼感激,说的话你却听不懂。你只能笑着点头。他们给你带来风干牛肉,自酿的青稞酒——每家人酿的青稞酒味道都不尽相同,千种风味。偶尔你加班得晚了,他们会送来热腾腾的饭菜。
这段时间,你的三人小课堂扩充成了五人,多了一个格桑,一个贡桑。贡桑今年五岁,听不懂汉语,他似乎只是为了来听你说话。拉姆现在不再是年纪最小的孩子,可兴奋了,开始摆出大姐姐的架势,在课间教贡桑数学题。她一边写,一边用软软的嗓音说话。
你靠近去看,她便对你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如风哥哥,我在教他做加法!等下周,我就教他背九九乘法表!”
至于格桑,赖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充当人形钟表,每天十二点刚到,他就代替你大声宣布下课,比闹钟还管用。
他会跟着你去村委会的食堂,看着你切菜炒菜,在菜出锅前献宝似的撒上香菜,而后盛上饭,与你坐在宿舍的小几前一起吃饭。
下午你上班,他去放牛。你加班得晚了,他非得陪你到下班,送你回宿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有一天你整理村民的小额农贷材料,一直到夜深。等你揉着酸痛的脖子抬起头,才发现已是凌晨一点,格桑早已趴在你旁边的桌子上睡了过去。
你推醒他,说:“很晚了,留在我房间睡吧。”
格桑迷糊地站起身来,跟着你穿过院子,往宿舍走去。
你半蹲在井边垂下木桶,格桑清醒了过来,从你手里拿过绳索,打上来一桶水,倒入铁壶中烧。
洗漱完后你躺在床上,格桑躺在几步外的小沙发上——他已经很习惯睡这个小沙发。多吉趴在你们中间,发出轻微的鼾声。
黑暗中,格桑问:“如风,这只是一份工作,你为什么要这么……”他停下来物色合适的词语,“嗯……投入?投入得完全没有私人时间,也不顾自己的身体。”
你解释道:“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