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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孙婆子给他端出来一碗米水蛋羹,要他把晚食吃了才让接萧元宝回去。
祁北南一笑,坐下了下来,与方家忒客气了反倒是惹多心。
“宝哥儿吃了夜食,发起困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里,喊他去睡,说是怕睡着了你不来接他咧。”
孙婆子在一侧坐着,她借着灯做点针线活儿。
“教二姐儿三哥儿好一通哄才去了屋里,脚脸儿都洗过了,回去只管教他睡便是。”
祁北南将蛋羹烩在了粳米饭里头,就着一叠子酱菜吃得也是甚香。
他和赵光宗说了恁长时间的话,口干舌燥了不说,肚儿也空了。
“与里正家里的赵三郎多说了几句,时间就晚了去。”
方有粮冲了个澡进屋来,搭腔道:“赵三郎与你都是读书人,你们说得来多说会儿也是寻常。”
祁北南笑了笑,未言一句赵光宗私塾的事情。
他岔了个话头,道:“咱村上可有甚灶娘灶郎的?”
孙婆子在发里拨了拨针,道:“有呐,猫儿坪的蒋夫郎,大石上的李灶娘,还有许灶爷……三四个咧~”
“咋的啦,家里要做席面儿?”
祁北南笑道:“我就是打听着来看看,将来教小宝学上门手艺。”
孙婆子听此顿下手间的针,浑浊的老眼亮堂了起来:“那是好事情咧。要想手艺学得精,就得打小学。”
方有粮也一屁股在边头坐下:“事情是好的,就是这师傅不好拜。恁些个有手艺的都傲得很,轻易是不肯收徒弟的。”
“多是手艺都传教给自己的儿女,再么都是侄子侄女一系。外人要去学,架儿端得高,先得厚礼备上,再还得考你有没有吃这碗饭的天赋。”
“是咧,到底是谋生的手艺,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许多人不愿意教。”
孙婆子也是附和。
祁北南知道这些道理,他道:“虽是知晓难,总得是问来瞧瞧,难得小宝也欢喜这门手艺。”
方有粮道:“你定了心,我且便先告诉你,那许灶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在村里口碑也差,不必考虑他去。”
孙婆子也点头:“就看看蒋夫郎和李灶娘有没有戏唱,我打听问问看。这俩人脾气秉性相差得大,不过好在是心眼儿子不坏。”
祁北南一一给记了下来,谢过孙婆子,想着改日得了机会自也再问问旁人。
打听人,不能单听一家言。
给小宝寻手艺师傅,马虎不得。
方二姐儿听见屋里的谈话声,她站在里屋门前,没发出动静儿来。
闻说要给宝哥儿寻手艺师傅,她听得心中一热,可又见寻个师傅这般难,心里不免发暗,默着又回了屋去。
且又说回赵家。
祁北南一走,赵里正和张氏便瞧见儿子一双眼哭肿得核桃一般,不等赵光宗开口,爹娘老子就知道出了事。
一经询问,赵光宗借此便将私塾这两年的事情悉数道出。
夫妇俩听得惊心,夜里烧好的饭菜都不曾动上一口。
“我蒙蔽着自己当陈夫子只是严厉,若不是北南来劝,我也没骨气告诉爹娘,让你们烦恼。”
“傻儿!遇事你不告诉爹娘,爹娘才烦恼!”
赵里正气得负着手在屋中闷声打转,张氏抹起眼儿,心疼孩子得紧,直说赵光宗傻,在私塾受了恁多委屈,竟还要家里安心给瞒着。
当夜两口子躺床上都没和过眼。
“先时咱敬他是光宗的夫子,百般讨好,他却瞧不起咱农户泥腿子,挑着咱儿欺。既是如此,我也要他晓得,咱不是那般任人欺凌的人家!”
张氏咬着一口银牙,盯着帐儿顶。
赵里正虽没开口,可目光却也赞成妻子的说法。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堂,赵里正唤了长工套了自家的牛车,夫妻俩一并送着赵光宗去了私塾。
雾濛濛的早上,斜街巷子里白洞洞的一片,隔开个丈把远人都瞧不清。
却听得清亮的叫骂声响透了大半条巷子。
“甚么夫子,还开私塾咧!私德都不要,嫌贫爱富的玩意儿,家中有子儿的学生就捧着爱着,没子儿的就破口辱骂,将人右手打得字都写不得!”
“瞧人不上,嫌人村户,当初就别收人做学生啊!就甭拿农家子送来的鸡鸭鱼肉呐!”
张氏插着腰身,站在私塾门口扯大了嗓门儿,冲着那陈夫子一通大骂。
她是屠户女儿,出嫁前便在集市上招呼人卖猪肉,悍得有一手。
声音响亮,中气十足,气势逼人。
陈夫子一受人敬重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大清早的瞧着这夫妻俩来,还以为又给他送肉来了,不想招呼都没打,一来就对着他的老脸骂开来了。
这大早上的,乡邻都还在家中,又有人从巷子里进进出出,俩夫妻杵在门口上喊得那般大声。
他脸上臊得慌,要去把门闭上,赵里正却把门紧按着:“这训骂学生门敞开得,问夫子话门就得闭着是甚么个道理!学生的面皮不要能行,夫子就要顾着面皮了!”
私塾里前来上学的学生瞧着竟有戏看,一个个凑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