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时,就看见她仰着脸正看着那伸出墙头的满枝棠梨花。夏风将一朵雪白的棠梨花吹落在她脸上,她抬手用两指将那朵棠梨花从脸上拿下细看,忽然就将花含进口中,檀口微微抿动,似是在品尝那朵棠梨花的滋味。
她的神情明明很平静,可陆彦泽莫名就觉得自己从她脸上看见了一种伤感。仿佛她心中有什么隐痛,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如品尝这棠梨花一般,独自品尝苦涩的滋味。
突然,她抬起头,踮起脚,伸长了手想去够墙头那开满棠梨花的树枝,可惜无论她再怎么用力踮起脚尖,她的指尖也终是差了那么一点,依旧碰不到那枝头的鲜花。
她那拼命伸长了手,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枝棠梨花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傻气和可笑。可陆彦泽却觉得她有些可怜,明明她想要那枝棠梨花,是那样平凡又普通的东西,可是却始终差之毫厘,难以触及。
林静月看着墙头伸出来的那开满棠梨花的树枝,努力地伸长了手想去触碰一下那盛开的雪白花瓣,却仍是差了一点,怎么也够不着。那开满棠梨花的树枝就如同前世许多与她擦肩而过的幸福一般,明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可她始终没有抓住过。
她苦笑了一下,泄气地落回脚跟打算放弃,却有一只大手越过她的头顶轻轻松松地抓住那开满棠梨花的树枝,然后将树枝压弯下来递到她面前。
林静月一楞,惊讶地回过头去,就对上陆彦泽英俊的眉眼,他生得很招人,只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落寞之气。她仔细盯着陆彦泽看,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要折下来给你么?”陆彦泽见林静月盯着自己发呆,于是问道。他其实并不是这等怜香惜玉之人,可不知为何方才看见她伸长了手,想碰却碰不到这枝棠梨花的傻气模样,就忍不住想为她折下这满枝的棠梨花来。
“不,不用。”林静月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我只是想摸一下而已。”
她只是觉得这枝从院墙里伸出来棠梨花太美,美得像前世那些回不去的幸福风景,美得像一切厄难都未发生之前的自己,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她话方说出口,陆彦泽就沉默拽着那满枝的棠梨花,将花凑到她面前。那动作神情似是在说,赶紧摸吧。
林静月呆看陆彦泽一眼,有几分尴尬地伸出手摸了摸那枝头上雪白的花朵意思意思。虽说陆彦泽是好意帮忙,但他这生硬的动作和那木然的神情未免有些煞风景,她原本满心的抑郁感慨顿时都消失无踪。她不由得就笑起来,“谢谢。”
陆彦泽微怔,林静月本生得极好,这一笑之下,顿如春风拂绿,冰雪沐消融,满眼都是温柔和明媚。他松开了手,任那满枝的棠梨花又缩回墙头,淡淡道,“不客气。”
客气完了之后,一时间,两人看着陌生的彼此都是相对无言,林静月犹豫一下,先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孤男寡女,又不知彼此身份,到底不好单独久待。
陆彦泽点了点头,林静月便向他福身行了礼,转头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去看他,就见他还站在棠梨院的院墙外正抬头望着院中那棵棠梨树开满了花的树冠。
她总觉得自己前世似是见过这个男子,可就是想不起来。只是她想,会在今日出现在韩府当中,他多半是王家的亲戚。
“是。”那八个抬棺人顿时就齐喝一声,抬着棺材跟上韩庭大步往韩府里走。这一次有皇上的圣旨在无人再敢阻拦他们,若是拦了那就是抗旨不遵。
王雅婷不甘心,还想再扑上去阻拦,却是被王冲眼疾手快地拉住,王冲对她摇了摇头。她也知道天威不可犯,只能恨恨地咬紧了下唇,眼睁睁看着穿着崔玲尸体的棺材慢慢进了韩府的大门。
“且慢!”
那口铺着红绸的棺材方抬进了韩府大门一半,却有一人突然站出来,挡在韩庭面前,却是林静月。
“月儿!”林玄宵和林玄奕都是吃了一惊,不明白林静月想做什么。
林玄宵上前,就要去拉林静月。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林静月,林静月已转过眼来,定定看他,“二哥,我有话对韩大人说。”
林玄宵一怔,虽然林静月的声音很平静,但他莫名就从林静月的眼中看出一种他不明白的决然,忽然就收回了手,却也还站在林静月身边,防着韩庭伤了她。
韩庭冷眼看着林静月,对她要说的话显然是半分兴趣也无,只是沉声喝道,“让开!”
“崔玲不能进韩家。”林静月看着韩庭道。
“你是谁,也敢拦我?”韩庭冷笑起来,“我不管你是王家的哪门子亲戚,我有皇上的圣旨在手,你敢拦我就是抗旨!你不怕死么?”
“我自然怕死,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事不得不做。”林静月看着韩庭,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我这里有一封崔玲姑娘留给你的信,希望韩大人看一看。”
韩庭一怔,林玄宵先吃惊地问林静月道,“月儿,崔玲姑娘给韩大人的信,怎会在你手上。”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疑惑地看向林静月,不明白林静月一个闺阁女子,身为雪香馆雅妓的崔玲,怎么会把留给韩庭的信交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