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才出去吩咐请大夫的喜儿又一掀帘子进来,对贺氏禀报道,“夫人,贵妃娘娘派了位李御医到咱们府上,说是来给大小姐诊脉的。”
贺氏一怔,他们林家不过区区商户,与韩贵妃毫无瓜葛,怎的林静月吐个血,韩贵妃不仅知道了,还特意派了位御医来。
林静月心中一凛,心说韩嫣的动作未免也太快,她这才从沁怡园里回来没多久,韩嫣不仅已得到了消息不说,还立刻就派了御医来。这韩庭告状的速度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
贺氏狐疑地看了屋里的四个女儿一眼,就见林静月一脸凝重,林静宜和林静惠的脸色也都不大好,林静文却已是吓得脸色惨白,她心知自己在沁怡园里说的话定是传到韩贵妃的耳中,顿时就担心韩贵妃突然派人来是不是要向她问罪。
“三丫头,你说,怎么回事?”贺氏何等精明,一下就猜出事情有异,且,一眼就看出只怕问题是出在林静文身上。
林静文一向就有些畏惧贺氏,如今又因韩贵妃而惶惶不安,听贺氏这厉声喝问,顿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却怎么也不敢说出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把韩贵妃得罪之事。
“她不敢说,你们谁来说?”贺氏见林静文如此,又把目光扫向另外三个女孩。
林静月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本来她不想让贺氏忧心,故而想先拖到林玄奕从王家回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再说的。
因李御医还在外面等着,林静月便把在沁怡园中发生之事,拣要紧的三言两句交代清楚,还把林玄奕去王家寻求庇护之事也说。虽然林静月已经尽量把事情说得不那么严重,但贺氏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贺氏冷冷看了还跪在地上的林静文一眼,“你先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林静文一脸不安地站起身,贺氏又对林静月道,“我先去请李御医进来,你自己准备一下。”
林静月心知贺氏的准备是什么意思,便立刻把头发弄得松乱一些,仿佛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宝珍又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侍候她的另一个丫环宝锦又放在一张小几于床头边,在上面放上软垫以备一会儿诊脉之用。
一切方才准备好,贺氏便已引着一位穿正八品御医常服的中年男人进了林静月的屋子,自是李御医了。
李御医身后还跟着四个小丫环,手里各捧着一个锦盒东西,一进林静月的寝室,贺氏便命那四个小丫环把东西在一旁的桌上放下后退出去。
“请恕静月有病在身,不便起身,失礼之处还望李大人海涵。”林静月装出一脸虚弱地在床上向着李御医微弯身行礼道。
“无妨,林小姐是病人,自是不必多礼。贵妃娘娘听说韩大人不小心伤了林大小姐,甚是内疚忧心,便派我前来查看林大小姐的伤势。”那李御医极客气地道,又用手示意了一下放在桌上放着的四个锦盒,“这是贵妃娘娘赐下的补品,给林大小姐补身所用。”
“多谢贵妃娘娘赏赐,也多谢大人走这一趟。”林静月又微弯身道。
“林大小姐,让我为你诊脉吧。”李御医也不多言,就道。
“有劳大人了。”林静月含笑伸出左手置于床边小几的软垫上,在一旁侍候的宝珍立刻拿了一方丝绢覆在她的手腕上,李御医方才伸出右手两指隔着丝绢轻按于她的手腕上。片刻后,他轻轻笑了笑,道,“林大小姐天生体弱,今日吐血只因忧急在心,那口血吐出来便也就好了。”
“多谢李大人。”林静月淡笑道,李御医这话虽是实话,但林静月听明白他是在意指她吐血是自己体弱之故,并非是韩庭之错。
“小姐此病也不必开方。”李御医又淡淡道,“只要往后少与人做口舌之争,凡事该退则退,该让则让,‘谦’之一字方为小姐的养生之道。”
这便是在代韩贵妃警告林静月了,不只是林静月,韩贵妃这是在警告整个林家,让林家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凡事莫要与人争,特别是与不该与之争的人争。
见林玄宵依旧沉默着不说话,林静月干脆板起脸,道,“二哥,你若不听我劝,我一会儿就再跳进那湖里去,一了百了!”
林玄宵如此疼爱她,她就不信她以死相逼,林玄宵还不答应。
“月儿,你——”林玄宵顿时吃了一惊,他看着林静月叹了口气,“月儿,你以为我现在就能收手么?二哥从前见你喜欢燕王,便从未说过,你别看燕王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就真当他是性情和顺之人。他为了争储,连走私军械都能让我去做,又怎会是真君子。”
林静月微楞,原来燕王是怎样之人,林玄宵也是清楚的。
“我既已为他做事,又知道了这许多,他又怎会让我全身而退?”林玄宵道。
“二哥,你既一开始便知燕王是何样的人,为何还要帮他做事?”林静月可不相信林玄宵是为了那从龙之功,在她印象中,林玄宵并非这般追名逐利的投机之人。
“燕王——”林玄宵犹豫了一下道,“颇赏识于我。”
林静月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是为了“赏识”二字。
林玄奕这个大哥实在太过优秀,有林玄奕这个阴影遮在了林玄宵头上,自然是让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