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一沐雨踏歧路松岭湿滑步维艰

诗曰：

一襟烟雨锁松岭，

万壑云涛映远行。

风卷残丝随步落，

霞客揽景奇峥嵘。

到了四月初一，黎明未至，天幕却已如沉甸甸的铅块般沉沉压下，宛如一片灰暗的帷幕，将整个大地严严实实地笼罩在无边的阴霾之中。薄雾如轻纱般弥漫，细雨如牛毛般飘洒，仿佛万千银线自天际垂落。雨丝轻柔得如同女子的发丝，却又连绵不断，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浸润在这朦胧的雨幕之中。

此时，徐霞客已然整装待发，他身披一件宽大的蓑衣，那蓑衣宛如一只巨大的蝴蝶翅膀，为他遮挡风雨。他的肩上背着一个轻便却极为实用的行囊，仿佛是他探索未知世界的得力伙伴。尽管已是风雨交加的时节，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透出一股坚毅与决心，仿佛无论前方道路如何险阻，他都将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位伙伴。一名是肩膀宽阔、肌肉虬结的脚夫，他身背重担，扁担上的货物犹如小山般沉重，压得他的腰背微微弯曲，步履显得有些沉重。然而，他的目光却如磐石般坚定，脸上虽透出几分疲惫之色，但却没有一丝抱怨之意。那名僧人云峰则是披着一袭灰袍，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低声诵念经文，那经文声宛如天籁之音，仿佛是在为他们此次的行程祈求神佛的护佑，保佑他们一路平安。

三人在山道上艰难前行，雨水如注，早已将道路冲刷得泥泞不堪。每迈出一步，脚下便溅起无数水花，仿佛在跳一场混乱的舞蹈。泥土湿滑得如同涂了一层油脂，稍有不慎，便可能滑倒在地。

然而，徐霞客却如履平地，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他心中对那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和探索的欲望，仿佛前方有一座神秘的宝藏等待他去发掘。尽管脚步艰难，但他从未有过半分犹豫，仿佛这艰难的路途只是他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

“今日虽是阴雨，然天地之间自有奇景，我等虽行路艰难，但岂能轻易退缩？”徐霞客轻声自语，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仿佛是对大自然的挑战。脚夫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打趣道：“先生若不嫌道途难行，倒是我这做挑夫的怕要累得脱力了。”徐霞客哈哈一笑，道：“此乃修行之道，唯有步履不停，方能见得山川之奇。”

而云峰则宛如一座雕塑，不为所动。他双目微合，口中喃喃念诵，仿佛这雨幕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内心似乎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与这尘世的喧嚣和纷扰隔绝。

雨越下越大，道路变得愈加泥泞难行。雨水顺着山道流淌，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潺潺而下，宛如大自然的交响乐。徐霞客几次险些滑倒，但他凭借着坚韧的毅力，如一棵扎根于大地的青松，依旧稳步前行。脚夫则咬紧牙关，他那沉重的担子压在肩头，让他的步伐显得愈发艰难。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偶尔微微喘息，调整一下扁担的位置，便继续迈步跟随，仿佛他的生命就系于这一步步的前行之中。

行至约莫十五里，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岔道。两条小路，一条通向山林深处，另一条则蜿蜒向远方。此时，雨势虽稍有减弱，但浓密的云层依旧笼罩着整个天空，使得两条道路的尽头皆隐匿在一片迷雾之中。

徐霞客停下脚步，双眉紧蹙，目光如炬，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两条分岔的道路。左边的道路宽阔平坦，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地势相对平缓，仿佛是一条通向光明的康庄大道；而右边的路则狭窄陡峭，犹如一条盘旋的毒蛇，看上去行走起来异常艰难。

挑夫站在一旁，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依我看，还是走左边的路吧，这条路看起来平坦些，行走起来也方便些。”云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缓缓说道：“看似平坦之路，未必通往正道。在这山林之中，往往是险道通奇境。我以为，右边之路或许才是我们应该选择的。”

徐霞客听了云峰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深知云峰所言不无道理，若要领略山川之奇，岂能畏惧艰难险阻？片刻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云峰师父之言甚是，若要见山川之奇，岂能怕险阻？我等便走这右边的路，探其深处究竟。”

脚夫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见徐霞客和云峰都已下定决心，也只得顺从。于是，两人一同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踏上了右边那条陡峭的山路。

前行未久，雨势愈猛，三人行至松门岭下，只见山势险峻异常，较之前的道路更胜数筹。山间雾气弥漫，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悬浮于半空的巨大磐石。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风雨的摧残下东倒西歪，枝叶间的水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滴落，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宛如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徐霞客抬头望向山顶，眉头微微皱起：“此处地势险要，山路湿滑，骑马恐有失足之虞。我们还是下马步行为宜。”云峰和脚夫皆颔首表示赞同，三人遂将马匹拴于树下，开始徒步攀登松门岭。山路崎岖陡峭，雨水顺着石缝潺潺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