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身难忘的过礼
进门前,桑榆整理了一下表情,就是那种委屈又不敢说的可怜样儿,眼圈儿红红的,还带着哭腔儿。
“张爷,正好王奶也在,我妈让我来请你们上我家喝酒去,晌午就过去。”
王奶快九十了,五保户,身子骨贼硬朗,不仅明事理,还非常的有正义感。
小老太太颠着小脚儿走到墙边,看着一脸苦相要哭不哭的桑榆,可怜她命苦,暗中叹了口气,开口问她,“好不殃儿地喝啥酒?”
张爷扬起收拾好的鞭子虚空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满意的拿在手里端详,不屑道,“能喝啥酒,我估摸着是老陈家要过礼吧。”
桑榆的眼泪瞬间充满眼眶,哆嗦着嘴唇,“是,张爷。今天过礼,我妈请您二老去给坐上席呢。”
小老太太听了,笑脸一下子就落了,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去,嫌乎砢碜。”
“我也不去,家里活儿还没干完呢,没有那闲功夫。”
“去吧,求您二老了,村里就数您二位有福。”桑榆语气变得急促,很害怕似的。
“那哪能呢,老陈家有的是钱,不比啥都强。我们这老莫卡尺眼的,去了也是倒灶。大丫头,你回去吧,真去不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您老可是真上道儿!
出了张家门儿,顺道去了村长家。
“村长您在家吗?我妈请你和大娘去我家喝酒,晌午就过去。”桑榆站在村长家院门外故技重施。
村长媳妇王红梅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笑呵呵地问,“不年不节的喝啥酒啊?”
桑榆的头俯得更低,差点哭出声,一边抹眼睛一边故作坚强,“陈大爷家来过礼,请您一家去坐上席,热闹热闹。”
王红梅一听,眉头就皱成个疙瘩,“咋没早说呢?你周大爷一大清早就上大队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我在家看孩子,也去不了。”
桑榆垂着头憋笑,其实她都看到村长的身影在堂屋里一闪而过了。
都是借口,这些乡亲其实是瞧不上那两家突如其来的不光彩事儿。
加上自己这么一通操作,她们就直接拿着不在家和有事当幌子了。
秦大爷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脾气特别火爆,听桑榆说让他去喝过礼酒,大手一挥,“我得上山采药,倒不出功夫。不过不去也不好,大丫头,你把我家贵福牵去得了。”
于是,桑榆走了一大圈儿,人是没请着一个,牵条大黄狗回家了。
“小榆回来啦。”
“妈,我回来了。我张爷要修农具,王奶拾掇新收的瓜子,都来不了。村长周大爷上大队开会去了,周大娘看孩子,也来不了。对了,还有秦大爷,他上山采药了,不能来。为了不失礼,让我把他家狗牵来了。贵福进来,今天有好吃的。”
黄淑娟气的两眼往上翻,差点背过气去。
死丫头是真没憋好屁,谁家过礼上席坐条狗?
有心想打骂桑榆,结果她拿着菜刀站在白菜盆前,只要抬抬脚,就能把大盆掀翻。
再说亲家就快过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看笑话不是?
黄淑娟只能扭着肥胖的身子走出院门,亲自去请人。
让她更加生气的是,桑榆咋地见着人儿了,还能牵回条狗。
她去喊半天,怎么连门都没给她开?!
等她回来,桑长河正好刚进院儿,听说了老一辈儿都不过来,气的连挖三袋烟死命的抽。
太阳升到半山腰,老陈家三口人来了,听说没有人坐上席,也觉得特别窝火。
桑榆见气氛低迷,“好心”上前活跃气氛。
“没人来就没人来呗,咱自己家的事,自己家人在就行。再说了,结婚以后,五七个月的,小晚没准儿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多好的事儿!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贵福吗。牲口里狗最忠诚,比人都强。”
不得不说,桑榆这话说的是真损。
桑长河和陈家昌气得眼前发黑,又不能和个孩子计较,只能憋着。
没别的招儿,只能让陈立明去把他哥两口子叫过来,好歹充个数儿,过礼没客不好看。
陈家大儿子陈立江是上门女婿,媳妇儿刘英长得人高马大,家里条件不错,就是性子太暴。
原书中刘英很是喜欢桑榆,顺带着看不起偷奸耍滑的桑小晚。
果然,刘英进门以后连句话也没说,翻着白眼儿就进了里屋。
桑榆见状,找准机会,三言两语把陈立明为了娶媳妇花了三百彩礼的事给泄露了。
刘英当即暴怒,就要出去和公公说的说的(对质)。
“嫂子你可别去,让我爸妈知道是我说的,得打死我。”
“没事,别担心,我不提你。”
刘英迈着虎步就出去了,“爸,老二娶媳妇给了多少彩礼?我听村儿里人说前后拿了三百了?”
“是,咋地,那都是老二自己挣的钱。”陈家昌心里有点突突,这个大儿媳妇儿可不是一般人儿。
为了面子,也顾不上多想。
“咋地了?没咋地,就是不让你这礼过消停喽。”
话音未落,刘英抬起大脚就把马上要炒的那盆白菜给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