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中平二年(四)
那教头起初一看小弟们都被我打翻在地,端着杆木头枪犹豫着该上不该上,估计他也在思量换了他能不能举手投足间撂倒这些黑瘦瘦们。
那些小弟不争气地躺在地上哎哎呦呦,教头听得心烦,忽然啊呀一声抖着枪头冲过来了。
我看那枪头,歪歪曲曲的左右摇摆,要说他没练过吧好歹也算有点架势,但要说他功夫好,那么这杆枪都要看不过去。我觉得任强主动出击的枪法就够臭的了,虽然他防守起来一把好手,但是任强要是想起手打人那真是臭得没法儿看。
只不过这教头更胜一筹,枪头到我跟前我甚至都懒得用刀去挡它。就这么一伸手,啪一下给那枪头握在手里了。那教头应变倒挺快,跟着就折身想把枪头从我手里拧出去。然后他拧我也拧,我俩跳舞似的一起转了一圈发现彼此还在原地。教头愣住,被我一拉一扯,红缨枪拽到了我的手里。
那教头被我卸了武器有些发慌,手里虽然空了但还是摆着一副好像手里有枪的样子。事已至此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毕竟吕布前几日刚教了我什么君子非君子之类的东西,弄巧成拙伤了教头的面子和这些无辜的黑瘦瘦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便从包裹里拿了些钱摆在地上说:“各位大哥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闯来了,这些钱大家拿去买些吃的,对不住,对不住。”
我连连告退,出门前还顺手把红缨枪给他立在门口,而后呼哧呼哧就跑出县城了。本打算着今天在这里落落脚吃点好的,明天再出发呢,现下可好,错过了驿馆出了城去,不知道再走多久才能遇到这样的地方。
转过一处山坡,南风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我吓得头发根儿都炸了起来,那感
觉就像过年时端着盆子给生猪放血时那种近距离闻到的气味一样,不知那边山上死了多少人才有这等惨烈的风向。
我手心里攥出了汗,心想到底前面是有杀人魔王还是有军队打仗才死了这么多人,我是该前去探一探还是直接回去找吕布请求援兵?毕竟在并州地界上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可不是开玩笑的,吕布一定也会相当重视,毕竟在他看来百姓的生命就是并州的根基,一下子死这么多人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刚想返身,忽而想到张文远这狗儿子。要是他在这里肯定二话不说就拍马上去了,绝对不会像我这般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
我咬了咬牙,我这次出来不就是潜心修炼的吗?胆量和气魄应该也是在其中一个环节吧。我的腿特沉重,我索性不去想这些事情,顺着南方刮来的地方就追了上去,心里抱着个最坏打算:嗨,大不了痛痛快快打一架给老百姓们报仇,死也就死了嘛!
心里打定主意后也便有了底气。我快步小跑,心里盘算着最好争取在天黑前下得山来,要不然半夜跟那么多死人一起挤在山上该多可怕啊。
结果很熟悉地在半山腰看到了寨门,颇像去年我和张辽在东石崖初次见面时那个样子。看来也是个落草为寇的地方,难不成是劫了当地的百姓上山杀戮?我心下恻恻,换了普通百姓我兴许能打上十几个,但是真的换上杀人如麻的暴徒凶犯,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
寨门大开,那血腥气就是从这里搭上南风乘势直下。我贴着木梁往里挪,发现寨内空无人烟,难道是杀了人都撤退了?还是又去攻打下一个村庄了?
我望前后张望一番,并没有发现黄布黄旗,那就显然不是黄巾贼聚事作
乱,看寨里的房屋结构,大概就是本地的山贼流寇之类。
几声马嘶引起我的注意,我开始放松下来,探出身子大大方方地在寨子里逛荡,不久便发现了死在各处各地的人,看装扮都是山上的贼寇,均被一刀毙命,刀口整齐利落,且一看就是异常锋利的宝刀所至,有的人想护住咽喉被齐齐斩断了手腕,最后依然没能逃了被一刀开喉的下场。看得多了才发现,每个人死法儿几乎都是这样,这杀人者该多有耐心和技巧才能每一刀都毙命在相同之处。
又在房屋内翻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些山贼是在睡梦中便被一刀了结,血液里甚至还带着辛辣的酒味。我就在想,这个杀人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就像个透明人般飘然进了大寨里,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把所见之人全部宰了,现场没有见任何人有过反抗和交手的痕迹,所有人都是照面即死,天底下真的有人出手可以这么准这么快这么狠的吗?
我试着把吕布代入进来,在我的认知范围内吕布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饶是如此,即便是吕布本人亲自来了,要杀光这满寨满院子的人不难,但是要做到像这个刀客一样行云流水怕还是不能够。
与其说这些山贼被人杀了,倒不如说他们感染了恶疾一夜之间都死了来的贴切。
想到这里我背脊发凉:既然世上不可能有人做到这种事,那么只有鬼了。
我扭头就往山下跑,风从我两耳耳畔呼呼直过,撩得我脸都疼。我一直觉得有个看不见的厉鬼正在背后飘着追我,它的两只手是两把刀片,平时谁也看不见它,待看到它时已经是脑袋和脖子分家了。
我一口气跑到官道上才止不住大口喘气,有来往赶路的都好奇地看我,好
像我真的被鬼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