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中平二年(十五)
过了很久我被夜风冻得醒来。
起来后我既觉得身上麻木得好像失去了知觉,又觉得好像哪儿哪儿都在疼,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好地方。我挣扎着把刀拾了起来,第一次提起居然还滑了手,又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血迹揩拭掉,复又套上布袋。
寨里的人还是死完了,包括那个被打秋风砸死的胖头领。这种人如果去了吕布帐下怎么说也能混个步兵头领啥的,但是非得躲在山里当大王,欺压百姓搜刮民财,最后落个惨死。
女人的哀叫声已经消失了,估计也是叫得累了。我沿着记忆的方向去寻她们,终于找到一所半地下的木牢。牢里关着四五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女人,远远见了我就像小动物一样缩在角落挤成一团。
我翻了翻门上的大锁,本想去尸体上去寻钥匙,但是转念想到地上那么多死人不知道要找到哪辈子。于是抡起刀想把锁的尾端砍断,只是没想到这一刀高高举起,劈下去后却完全没有力道和准头,砍在了原木栅栏上。我又试了几次才将这普普通通的门锁砍断。
“山贼被我杀光了,你们回家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也撑到了油尽灯枯,跟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过了多久也不清楚,做了很多古怪的梦。梦里一会儿和吕布决斗,一会儿又和张辽单挑。吕布形同鬼魅般地打也打不着摸也摸不到,在梦里想尽千方百计给了他致命一击,却发现他挨上那一下根本不疼不痒。
张辽又骑着马飞驰而来,他在后面追,我就抓着兵器没命的跑。跑的时候我浑身撕裂般的疼,我才记起白日里我跟人交手弄伤了身子,现在全身没一处好地方,不能这样剧烈的运动。
张辽就凭空消失
了,和他的马一起。我一个人站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山道里六神无主,然后身上又是火烧般的疼。后来吕布在一个上了年纪的文官打扮的人陪着,从树林的转角出来。他俩身后还有许多满身是伤的士兵,穿着极其正规的铠甲。吕布面色看起来很不好,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而我再想去看清那文官的长相时,醒了。
我看到房梁和草棚,缝隙之间还有清冽的阳光漏进来。我口渴得厉害,好像全身的水分都被蒸发完了。我试着抬起手,低头发现身上被系满了布条,我挪动一下身子,虽然依旧很痛,但是感觉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恢复了。屋顶上漏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举着手去挡,发现身上的血污也被擦洗了干净。
我平躺着开始回忆,一直想到砍断木牢的大门为止。
我猛地向身边摸索,发现九环大刀不见了。我撑起身子在屋内环视一圈,发现只是一间简陋的茅屋,四下都是空隙,风从各处钻进来又让我觉得冷。
我的旁边放着几件干净衣服,我披上后蹒跚着来到门边出来看,发现还是在昨天的山贼寨里,只是周围已经被打扫干净,满院子的尸身也被拖了走,当我靠在门框上时,几个妇女还在院子里泼水打扫。
她们其中一人看见我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几个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这里还疼吗那里还疼吗之类的,我摇摇头对她们说:“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还不下山回去?”
我这话也不知道哪里问错了,就见她们原本满是欣喜的脸上又沉云密布起来。她们低下头都不说话了,我也不好再追问,想回屋休息来着忽然身上又开始疼,疼得
我哎呦一声,连忙有几双手这里那里的把我扶住,搀扶到了屋里。
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妇女说:“别看你年龄小,可真是个大英雄,那么多强盗贼人都被你杀了。”说着几个人都跟着夸赞起来,我想接话都没有机会。
说话的这个妇女消瘦干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但是做起活来却十分麻利。她一边和其他几个妇女唠叨着一边出去了,还嘱咐着让我再闭上眼歇息一会儿。过了一阵子再回来时,她们打了擦洗的热水和煮的粥饭摆在我身边。
接着便觉得她们开始脱我衣服,吓得我赶忙想捂,被她们按住又是一通嘲笑。
“人不大还挺知道要脸儿呢!”
我连忙护着身上,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和女人这么接近,我是又羞又臊:“别别,不用擦不用擦,我好得很。”
“好什么!”那妇女笑着凶我,“昨儿个天西已经给你里外都抹过一遍啦,小小年纪还什么臊,姐儿几个什么没见过?”
说着她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我像个被囚禁的小动物一样埋着头被她们扒下衣服,用手巾蘸着热水拧干了在身上把血污又擦了一遍,都弄完后又给我换上了新的衣服,才把粥端来给我吃。
我问:“院里那些山贼埋了吗?”
妇女说:“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哪有这力气,拉到荒草从子里去,自生自灭去吧。”
另一个妇女接茬道:“天杀的玩意儿,我砍了几刀还是不解恨,赶明儿起来我还得再去剁上一会儿,给他们剁成浆糊、剁成馅子才行!”
她这样一说,其他几个女的跟着眼圈红了起来,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便宽慰她们说:“这个地方有现成的房子和门寨,你们把这里好好经营一下,回头再收
留一些逃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