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中平四年(五)
太尉张温奉命前去西凉讨伐贼军,派中郎将董卓为先锋,自己提大军随后赶到,可行至途中却得到一旨圣意:你太尉没了,现在戴罪立功,等打完西凉贼军再回京师受审和交代情况。
张温一下子傻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就好端端又生了这么大的乱子,本来调辽西三千乌桓精锐骑兵前往西凉帮忙打仗,以对抗闻名天下的西凉大马,没想到却因为自己处置失当引起辽西动乱,现在倒好,西边贼军未灭,东边连皇帝都立起来了。张温心里害怕极了,他知道目前正值战乱朝廷需要用人,所以才对自己从轻发落,要是换了从前和平时期,大家吃饱了没事干只会互相找茬挑刺的时候,自己要是弄出这么一回事来搞不好脑袋都被砍了。
为了保持和朝廷联络,张温极力斡旋京中关系,每日与洛阳保持密切通信,这一来就耽搁了大军赶往西凉的时间。张温见过董卓的报告,说耿鄙这人有点能耐,已然征集了六郡之兵,随时都可以配合朝廷把贼军一举击溃。只不过董卓又说耿鄙这人有点急功近利,还劳请太尉速来镇住场子,免得耿鄙因急躁犯下大错。
张温心想还太尉啥啊,我都被免了,现在哪里有空暇去管你那闲事。六郡大军凑一块儿就算不打也能把贼军吓死了,你们就在那里好好呆一阵子,等我处理完朝廷的事儿后立即赶来。于是张温修书给董卓,叫他暂且观望形势,不要轻举妄动,另一方面自己更加勤力给洛阳疏通关系,希望可以早点解决这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的灾祸。
结果张温这么一拖延,却应验了老祖宗的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温记得前几天似乎还与董卓书信来往说要稳住军心按兵不动类似云云,接过没几天就接到战报,张温一看,登时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信上说:西凉大败,六郡兵马于狄道遭到埋伏,刺史耿鄙被杀,兵士多逃散,中郎将董卓率残部
退守汉阳郡,被贼军四面环围,形势危急。
张温此时觉得犹如天打五雷轰,自己此次出征简直是前院塌房后院起火,倒霉事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照理说完全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它偏偏就发生了,简简单单一桩调动兵马的事情引发了一伙儿人自立为王,普普通通一件后勤调度的事情居然引发了六郡士兵叛乱,这种事情真是胡编乱造都不敢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可它就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你能拿它怎么办?
张温知道怎么办,辽西的事情尚可有商量的余地,只要把西凉的事情弄好再回去慢慢疏通关系就好,虽然太尉没了但是戴罪立功再花点钱搞不好还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可倘若西凉这边的事儿黄了那可真的只剩杀头之罪等着自己了!
于是张温提大军星夜兼程往汉阳郡赶,当他们抵达汉阳郡时发现城墙外围已经打得一片狼藉遍地死尸,想来是贼军发现久围不下,期间发起了多次猛攻,但是都被董卓挡了下来。
两军汇合后汉阳之围告解,贼军粮草不济返回了金城郡,张温和董卓提朝廷大军一边收复六郡残部一边慢慢向前推进,穿过狄道来到陇西郡,便在此地安营扎寨,和贼军隔河相望。
如此对峙月余,从并州征调的兵马也就来到了这里。途中张温派人来催,说是怕贼军偷袭,命我们务必在月中赶到。我们一路上餐风露宿披星赶月地急行军,终于没误了张温给我们订下的日期。
入城后弟兄们都累得够呛,安顿好后便去休息了,但我和张辽还得陪着吕布去向张温报道,毕竟只有我们三个才是这支队伍的高级将领。当晚夜色微凉,西北的天气与我们明显不同,更多了一些高原和沙漠的味道,而我们那里更多的是草原和白雪。
郡府周遭值夜的士兵比晋阳多好几倍,火把照得整个府邸亮堂堂的。卫兵通传后让我们稍等,说太尉正在和其他将领商议事情。我低声问张辽道:“不是说把太
尉的官给撤了吗,怎么还叫他太尉,等一下我们见了该怎么称呼他?”张辽瞪我一眼:“当然叫太尉了!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咱们现在在哪儿,我警告你啊,在西北你说话可给我当心点儿,别跟在家似的没头没脑的,说错话惹了祸当心连奉先都保不了你!”
我傻在那儿,一肚子冤屈道:“我怎么就惹祸了我,我哪句话说错了?”张辽声音压得更低,眼瞪得更大:“不叫太尉就不对,他虽然免职了,但那时京师的事儿,这是哪儿?这是西北,是陇西!是他的地盘!在他地盘上你有多大就叫多大,这还用问!”
这时负责通传的卫士回来道:“太尉请你们进去。”话说完也不打算让开,就这么横在门口挡着去路。我心里一惊:这他妈该不会是想索要点儿好处吧?这也太明目张胆了,都说京城里的人风气坏,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坏到这种程度,前面战事吃紧成什么熊样子了,我们千里迢迢从并州赶到西凉来支援你们,进去开个会还要特地给你送礼?当真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我还在愤慨,吕布张开双臂示意道:“我并无携带兵器的习惯,劳烦大哥帮忙检查。”说着回头冲我和张辽说道:“把佩刀佩剑解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要冲我们索贿,而是不允许携带兵器进去怕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