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中平五年(二十五)
斗弥教,那张修起初创建的乃是弥教,因信奉天上的五方星斗所以才有此称呼。张修借用了青城山天师道的教中办法,设有鬼卒、鬼吏和祭酒来负责各门法事,承袭上古关于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的说法,祷时书写病人姓名及服罪文书三份,一份“上之天”,一份“埋之地”,一份“沉之水”,称为“三官手书”。病家常出五斗米致谢,所以才流传成了五斗米道。但张修显然觉得这样更好,因为听起来更符合大众和平民的利益,所以也没有纠正。
但是五斗弥教的五大弟子的实力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凡入五斗弥教者,初入教者称呼为鬼卒,修习日久有了具体负责事务才可称为鬼吏。待某一门学问知识达到令张修满意的地步就可晋升为祭酒,又因为统领部众多少之分而区别为大小头目,大头目称作治头大祭酒,全教中共有五个,便是张修的这五大亲传弟子。这五人每人修习张修一门绝艺,现在均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很少离开汉中去各地走动,若不是张修此次格外重视和刘焉的合作,也不会在自己离开时一下子把五大弟子全部调来。
当晚入夜,我已经睡下了,忽听得门厅的窗外有轻动。我以为是黄海棠趁夜来探我,心中欣喜万分,就假装睡觉不想起身。可是窗外的脚步声听起来完全不是黄海棠那般轻盈的身法,于是警觉袭上我的心头,悄悄从床边摸了我的青铜大刀的刀柄在手里,准备等着看来的是敌是友。
这时窗被推开,一条黑影悄悄翻了进来。那人还会没有完全爬起身就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别出声,我是张鲁。”原来他一早知道我并没有睡着,所以才提前自报家门以免争斗。我借着月光仔细瞅了瞅,果然是那天师道的第三代天师张鲁。我惊讶道:“你不是回青城山了吗?”张鲁比划个禁声的手势,严肃道:“别出声,跟我来。”他见我杵立不动,便说道:“事关重大,我已经通知你师傅了,她就在前面,等你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们穿行在绵竹夜间的市井街头,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显得也是更加荒凉。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整齐的步伐哗哗走过,每当这时张鲁就带着我隐匿在院墙或月色的阴影之下,以躲避卫士的巡逻。绵竹虽是县城,但迫于形式压力,刘焉虽然还未到任,却也已经实行了极为严苛的宵禁制度,任何人没有公文,夜间擅自走在街上,都是被抓去死牢的结果。我心里还纳闷,你张鲁三代天师的身份难道也没有资格在公然在夜里走动的资格吗?
张鲁带我来到城南一处极为隐蔽的民房,外面是一片桑树林,想来那些卫队再多也绝找不到这种地方来。穿房过屋后转了几转来到一处家庙祠堂,张鲁推开一块石碑,露出一条秘密通道。我们弓着身子往下走了许久,石道的尽头出现一间密室。由于离地面不深,密室上方打了几个出气口,乍一进入密室反倒被冷风灌了一下。可不知道是冷风的原因,还是在场众人的缘故,都让我足足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密室之中有黄海棠、张飞、简雍、黄权、严颜和卢夫人,显然到了已久,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黄海棠见我到来舒一口气,对卢夫人说道:“我说了要亲自带他来,你为何还要费这般周折?”卢夫人严肃道:“那张修在全府上下都有眼线,一旦有人同时发现你俩都不在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引起他的警觉就不好了。现下虽然多费了一些工夫,绕了点圈子,但为了大事即成,这点辛劳又怕得上什么。”
黄海棠没再理她,过来到我身旁轻轻捏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触而极凉,冷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一小股内力顺着指间融化到我的掌心,慢慢地我全身都温暖起
来,这密室中倒风再大也不觉得冷了。
见人都到齐以后,卢夫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再次强调一遍——那张修的五斗弥教盘踞汉中,蛊惑人心,对北益州一带已经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于情来说,它不利于百姓,说是符水治病实为收买人心,骗取百姓的信任,使其无偿为他卖命,这一点和早年的太平道有着极为相似的手法。于理来说,五斗弥教凌驾于朝廷之上,当地所有官兵都听从于张修一人所言,完全架空了官府,在刘太常到达西川之后将十分不利于管制,所以我们要提前为他扫清道路。而于义来说,张修指使弟子化名唐周出卖马元义陷害太平道,实为不义。所以于情于理于义,青城山天师道都不能坐视不理,为了益州百姓和将来的长治久安,所以必须要对五斗弥教出手!”
卢夫人说完后简雍和黄权还有张鲁一同叫好,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不住地偷偷扫量众人,看其他人脸色的表现。花海棠似乎事先早就知道了,又或许是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因此从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张飞和简雍颇为意外,但看上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家都能猜出来天师道和五斗弥教不能并存,天师教本就是巴蜀之地源远流长的本地教派,如今被五斗弥教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定是要看不过去,想来对张修出手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今天让我们撞上了。
张飞问道:“卢夫人所言甚是,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