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中平五年(四十二)
那天我喝得酊酩大醉,是我有印象喝酒以来最多的一次。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天气甚好,阳光慵懒闲暇,院子里和屋里都是鼎沸的喧嚣叫骂斗酒声。长街上挤了好多围观的百姓,不知道是谁家有喜事在这里大排筵席。马夫一车一车地往家里面运酒,喝多了的弟兄们笨手笨脚地去搬酒坛还险些给打翻,惹得其他弟兄一通臭骂。
黄海棠也喝多了,但是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我左右。我一早就被人灌趴下去,是她在一旁仗着真气充沛替我挡酒。只不过喝到后来也架不住弟兄们的胡乱起哄,不知不觉也上了头。原本是搀和在弟兄们只见一起跟黄海棠斗酒的张辽见状反倒站在了我们这边,开始替我俩去跟弟兄们挡酒。
张辽出马后其他八健将自然也划出了阵营,于是原本逮着我使劲灌的情景又演化成了陷阵营和骑兵营的双方车轮大战。以张辽为首的八健将果然硬朗,一人斗十个轮番和我的陷阵营弟兄们火拼。我醉眼迷离地望着他们笑,后来禁不住醉气冲天地喊道:“张文远,狗儿子!单说武功,兴许是你们八健将强上一些。但是,但是要说起不要命,谁敢在陷阵营的弟兄们面前说半句硬话?”
我那帮弟兄们一听更是来劲,顿时呼喝叫骂着挽袖子光膀子要玩了命的喝。张辽气得扭头骂我:“好你个没良心的狗崽子,老子看你喝多了帮你挡酒,结果你他妈回头就给这群兄弟喊口号灌我!”张杨在一旁不住地掐指算计,心疼地冲我们大喊道:“别再喝了各位爷,再喝下去那丁老儿全家死绝了办丧事也不够顶账的!”
我们从中午一直喝到日头偏西,月牙儿都从另一边冒出来了,吕布怕再喝下去会乱了法纪,于是吩咐张杨撤去酒席,又安排下人煮了酸汤来给我们解酒。随着夜色的降临大家陆陆续续也都醉醺醺的散了,张辽他们八个人被我的一众弟兄平放在马车上堆成一排,马车一边慢悠悠地走,他们几个一边扶着车辕呕吐不止。张杨由于要操持酒席用度所以没怎么喝酒,见张辽他们这个样子就骂赶车的车夫道:“谁给安排的?!弄成这个熊样拉一车走,让老百姓看见还以为死人了呢!”说着骂骂咧咧跟车夫们渐行渐远。
我趴在桌案上昏昏醒来,黄
海棠撑起我的头给我往嘴巴里灌水。吕布见了便对黄海棠道:“时间不早了,顺儿就麻烦前辈您照顾了。”
黄海棠内力精湛,醉酒也只是片刻功夫就自行消解了,她见吕布也要走便把我放好起身去送。吕布只说了一声留步便大踏步出去了。黄海棠回来后一边喂我喝水一边笑道:“你看看人家吕奉先,硬是凭着身子喝那么多酒,明明都醉得不行了,但就是靠着一股子精神头支撑着,让外人丝毫看不出他喝多酒了。”说着她扁了扁嘴,嘟囔道:“怪不得你那么喜欢他,这家伙果然有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我再次醒来时都过了第二天晌午。睁开眼时就见黄海棠坐在我的床边拉着我的一只手给我输送真气,我吃力地劝她道:“我又没有受伤,不要浪费内力啊。”黄海棠轻轻把我按住躺下,不悦道:“你要是再这么醉死下去,都不用我救自己就上西天啦!”
我心说也是,通常多喝一点酒我就得睡上三天三夜才罢休,这一次跟弟兄们拼酒拼了那么多,要不是有黄海棠在身边照顾,说不好真喝死过去也指不准。我又问了其他弟兄们的情况,黄海棠说道:“吕布中午忙完公事后来看过你一次,听说张文远还没爬起来呢。”我赔笑道:“狗儿子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旁照料,自然是起不来的。”黄海棠听了就十分高兴,叫下人端了米粥来给我吃。
府上帮忙的下人是吕布在附近农家顾得人,说话都很开朗随和,也不懂城里那些规矩,见我酒醉醒来要吃东西就乐呵呵问我道:“怎么你们城里人成亲都不用拜天地的啊?”
这帮厨的大妈一句话让我和黄海棠顿时都傻在了那里,她见我俩面面相觑就掩着嘴大声笑道:“你看看你们昨天宴请宾客的样子,还有那不要命的喝酒法儿,不是成亲又是什么了?”说着还不住地夸赞黄海棠长得漂亮,黄海棠本来是要恼怒的,但是被大妈一夸又忘了该生气的事儿了,只是一昧地顾着害羞,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我想跟下人们把这事儿好好解释一下,但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实在没有力气说那么多,又想着一切从头解释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实在犯不着,于是看了看黄海棠,见她也不怎么介意,心说在自己府上就将错
就错吧。同时我心里还在窃喜,假如将来有一天黄海棠真的有心嫁给我,那我此生简直死而无憾了。
到了晚上张杨忽然找上门来,进门就问我情况如何能不能下地走路,我一听他这口吻就知道州里有事了,于是问了起来,张杨一摆手道:“先去治所跟奉先碰面吧,此事事关紧要,到了再说也不迟。”
黄海棠听得心里一紧,起身也要随我同去,张杨见了就客客气气跟黄海棠说道:“黄老师不用担心,并不是跟人动刀动枪的事情,而是朝廷来了人留下一堆麻烦事,奉先要召集咱们兄弟几个通通气、商量商量。”
黄海棠不懂张杨那一大通辞令,但是很明显听得出是不欢迎她去的。一股失落的神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