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中平六年(七十七)
耽搁他说话,就听他在我身边笑骂道:“你懂个屁,我们这哪里是不顾许仲康的死活,我们这完全是在自己保命啊!”
这时就听得前厅里面轰隆隆一阵巨响,紧接着一条人影倒飞出来,只见那人影纤细瘦长,想来定是那渠穆无疑。渠穆在一通灰尘中翻身落地,长剑一划,剑气顿时把身前翻腾的灰土给吹飞了一些,只见他一身灰头土脸,显然已经是愤怒至极,仗剑骂道:“好哇!原来是个疯子!”
渠穆的话刚说完,就见一头蛮牛似的人影咆哮着从前厅冲到了后院里来。典韦在我耳边叫道:“我地娘哎——”我就觉得自己身子被人猛地一扯,夏侯惇和典韦两人又拽着我跳上了院墙,紧接着脚下不停,他二人身穿重甲无法一下子跳得太高,跟着又架着我跳到了屋顶之上。夏侯渊在后面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回身朝院内望去,几个人脸上都心有余悸,夏侯渊说道:“这下那阉人有苦头吃了。”
就见滚滚烟尘里,许褚光着膀子,全身都是树根疙瘩一样扭曲的肉块,紧凑地纠结在一起。许褚脸上早就没了往时那种憨厚淳朴的样子,而是换了衣服狰狞可怖的样子,紧咬着牙关赤红着双眼,像头已经疯了似的蛮牛一样拎着重斧冲来撞去,远远看上去竟然和宫里的那些药人有着几分想象。
渠穆在院内伺机对许褚发起攻击,可是许褚现在虽然身上没有重甲保护,可是他的动作却俨然一下子翻了几倍之快,只要听得渠穆有一点动静,就会豁出去性命似的朝渠穆直顶过去。渠穆这一剑若想有所收效就得出得尽了,可是一旦这剑使尽,就算能把许褚击杀在当场,自己也免不了也被许褚撞个重伤不可。那么接下来别说再连胜夏侯惇他们了,就连今天能否活着从这里逃走都成了问题。于是渠穆只好尽可能闪避着许褚的攻击,希望能把他力气耗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像许褚这般发狂发怒来冲撞敌人的招式我也没少见过,在白波谷所见到的李
乐以及在大将军府见到的那个药人基本都是这种套路,凭借自己身躯巨大横冲直撞,教敌人不敢以命搏命和自己换,因此在身体上占据了巨大的便利和优势。但当日李乐面对的是我这种不知死活的陷阵营统领,加上李乐也确实不如许褚这般凶猛,所以我才敢和李乐拼命相对。而大将军府派去的那个药人虽然和许褚差不多凶悍,但是吕布当时也是因为手里拥有那支画杆方天戟才敢面对面一戟把那怪物劈成两截,现如今渠穆在身体素质上不如我,手里剑气虽利却不如方天画戟那般切金断玉,再加上裸衣许褚确实暴怒的可怕,因此渠穆眼下除了四处躲闪以外再无别的办法。
典韦这时在房檐上见了哈哈大笑道:“尚方监大人,您还说自己不是家雀儿呢!这不飞来飞去的挺欢快的嘛!”
我寻声看去,只见夏侯惇和夏侯渊还有典韦三个人并排坐在房檐上,两条腿优哉游哉地耷拉着,就好像眼下不是许褚和渠穆在恶斗,而是在合伙看着什么马戏歌舞一样自在。夏侯渊瞥我一眼,说道:“傻愣着干嘛,坐下来啊,当心你站的太高,那阉人看你不顺眼再冷不丁刺你一剑。”
我知道那渠穆有丈外杀人的本领,于是就听了夏侯渊的话老老实实地挨着他们坐了下来。眼下皇帝和太后被劫,四方之兵前来包围洛阳,几炷香之前我险些被这杀害大将军的渠穆所害,现在却和夏侯惇他们像看戏一样并肩坐在许相府邸的房檐上,望着脚下滚滚灰土不知所措。
我现在脑袋里就徘徊着夏侯惇的那句话,说自从来到这洛阳之后,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在改变和刷新着我们的认知。现在想来,这话确实一点不假,人浮于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以及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就好比当日我们在射虎谷和陈仓和马超马岱打得那么不可开交,我身边一众弟兄为保卫陈仓而死,马超的西凉八健将也被我尽数斩杀在了陈仓城头,如此不同戴天之仇,却在前些天保护何进庄园的时候和马岱又惺惺相惜起来。在生死抉择面前,往日的恩怨似乎一下子全都忘记了,只想着不能叫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要保护住他才好。其实想来马超和马岱庞德他们也不全是十恶不赦之人,只不过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做出的选择也就不一样,既然有人获利,自然就会有人因此受损,这是自然规律,非我等可以改变。
但是讽刺的是,因为有血仇在身,所以即使那天我和马岱曾短暂的交心一阵,但是事后再碰到仍然不能以朋友相处并论,这似乎又使问题回到了原点,好像我们之前所共同经历的苦痛都没有了意义一样。
再看庭院之内,渠穆确实拿狂暴之下的许褚没有办法,之内仗着自己轻功卓越在院内飞来飞去闪避许褚的冲撞。那许褚也不是像那天的药人一样只会闷头撞人,关键是他抱着那把重斧在手里,临近冲到身旁的时候会冷不丁挥出一斧子。那重斧本来就奇重无比,再加上许褚冲撞所带来的蛮力加持,这一斧子如果擦到身边肯定就是非死即伤,所以渠穆也深知这一点,不等许褚近身便施展轻功逃开。
夏侯渊在房檐上观察了一会儿,忽而呵呵笑了起来,夏侯惇和典韦似乎都知道夏侯渊的用意,但是却都懒得出声去管。就见夏侯渊把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