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中平六年(一百)
忠和夏恽见此情形吓得惊叫起来,赵忠冲我指指点点地说道:“你这贼人居然诈死?你明明被那药人耗损的都没有体力了,又同时被郭常侍和张常侍点中穴道,即使他二人功力不如从前,但是所点之处亦是人身上至关重要的大穴,你就算即刻不死,片刻之后也要经受不住,为何还能反过头来逞凶杀人?”
我费力地掰开药人铁箍一般的双手,听到赵忠这般惊恐不已的问话,不由得笑了出来,于是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身上哗哗作响的铁甲,对赵忠说道:“你们两个一心只顾着吵嘴,是不是连我身上穿得什么都没看清楚啊?就这一身铁皮罩在外面,就算你们武功还在也不见得能够戳得透吧?”
赵忠和夏恽顿悟,同时两人又想相互埋怨,但是看到我从药人手中挣脱出来,他俩又慌张了起来,于是一前一后朝着翠花楼内跑了进去。我腿上曾被卢博士的剑伤所致跑不起来,就拖着一根腿在后面加紧了去追。临近翠花楼时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人气味,我在心底骇然,该不会这屋里还有药人吧?要是再来上一个,纵使我再怎么意志坚定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啊!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想着,我一脚闯进来这没有合上殿门的翠花楼。只见这楼内原来的桌椅板凳早被搬空,除了顶上吊着的一些华彩的绸缎可以看出这里曾是喜庆宫殿以外,这吊缎之下全部都是摆着装有药人的大坛大罐,就这一间屋子里就有十几个那么多,此刻墩放在这朱红艳丽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夏恽催促赵忠道:“这些都是你炼化的药人,快些打翻了叫它们去对付这个铁头兵啊!”赵忠急道:“你催什么!这些药人尚未到火候,浸泡时间没有足月,药剂还没有完全渗入到肌理之中,现在即使放它们出来也和死人无异,根本没有办法形成有用的防御!”夏恽听了气急败坏道:“你花了朝廷那么多钱,到头来就只炼出来两只这样不伦不类的怪物吗?你可真是心黑胆大啊!等我见了皇帝陛下和太后,一定要好好地告你一状,叫你把这些年打着宫里炼药而贪挪的钱财全部吐出来!”
赵忠和夏恽见我进来,一边惶惶后退一边争执,赵忠怒极,冲夏恽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屁话!这贼子就在眼前,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你就上去杀了他啊!你要是能杀了他,你说多少钱我便给你多少钱!”夏恽也恼了,回身推了赵忠一把道:“你在这里说得什么无稽之谈!我要是有能耐杀他,还能叫你在我面前张狂到现在?”
夏恽这一推之下,赵忠没能站稳,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脚下一滑没有站稳,
当即撞翻了地上摆着的一坛装有药人的大罐子。顿时浓稠墨绿的液体就流淌了一地,接着就有类似毛皮被烧焦的尖酸气味钻进鼻子里面。我和夏恽不自觉都捂着口鼻向后退了几步,我来到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边侧过头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只见罐子摔破后那刺激的味道越来越浓,此刻就连夏恽也有些支撑不住,开始试探着向我这边挪步而来。
那赵忠一头撞翻药人罐子后就一声不吭地趴在汁液当中,动也不动,竟然好像是死了一般。那坛子里面浸泡的药人果然如同赵忠所说,因为时间不够所以里面的药人根本无法起到作用,此刻也像个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佝偻着蜷曲在地上,和赵忠并排趴在一起。
夏恽颤抖着叫了赵忠两句,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也有些慌了。夏恽转过头来看着我,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兄弟,你是哪个营的?说出来兴许我和你们领兵的校尉还是熟识——你又是哪里人啊?你告诉我,没关系的,只要你放我走,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老家里的亲人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此后你也不必再整天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回到你的家乡去,做一方富甲天下的小诸侯岂不是更好?”
我无动于衷地盯着缓缓向我靠近的夏恽,他见我没有反应,但是同样也没有出手杀他的心思,于是更加忘乎所以地说道:“要不然,要不然这样你看怎么样——你哪里也不要去了,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做我的贴身护卫,我有的家产全都分你一半!那可就不是什么小诸侯可以比拟的了,先帝治下的封王都没有你荣宠华贵!怎么样,如何?”
夏恽一边说着一边张大了眼睛,求贤若渴地盯着我,嘴巴张了很大,嘴角都是笑意,似乎只要我一点头他就会立即开心地跳起来庆祝一样。可是我仍然对他开出的条件不为所动,当初我和吕布被迫来到洛阳是为了帮助丁原赚取一些话语权的,没想到会接二连三卷入这么复杂的事情里面来。现如今知道了这宫里宫外一系列的肮脏内幕,要是此刻接受了夏恽的提议,恐怕都不用吕布出手,光是张辽和张杨知道了也会看我不起,更别说江湖上结识的类似关二哥和张三爷这些朋友们了。再者说了,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威震海内的尚书卢植因为身在朝堂之内不得不听从少帝的命令,继而为十常侍打掩护断后。可是身陷泥潭中的卢博士深以为耻,竟然不惜自己这条性命去和宦官划清界限,卢博士对我有如亲师,他如今尸骨未寒,尚躺在南宫连接北宫的天桥阁道上,夏恽对我开出这般条件,倘若我昧着良心接受了,怕是恩师也要化作怨鬼前来杀我!
正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