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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漠这副身体正处于发育期，且刚“死”过一次，迫切地需要睡眠休养，所以醒得也最晚。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了外面玛雅姨妈和霍莉刻意压低的交谈，“……捡了几颗坚果，不知道能不能吃。”

“……啃食痕迹……烤一下……”

云漠用残存着几分睡意的眼睛打量四周，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大脑强行开机。

对面墙上有一扇窗子，可惜坏了，睡前玛雅姨妈特意翻出来一块旧毛毡挂着挡风。

这会儿边缘被吹得一晃一晃的，照进来的光影也被不断切割成细小的光柱。细腻的游尘被气流裹挟着旋转，水生生物一样灵活。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飘来，大约是捡来的坚果烤熟了。

她裹上披肩，穿好鞋子下地，推开嘎吱作响的破旧房门，“姨妈，霍莉。”

两颗凑在壁炉前的脑袋齐刷刷扭过来，“早上好呀！”

玛雅姨妈披着咖啡色的羊毛披肩，编成一条麻花辫的长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看上去温柔又干练。

“洗把脸吧，小姐。”霍莉取下篝火上方一直翻滚着的铜壶，往装着凉水的盆子里倒了些进去，又递上干净的手巾。

今天早上她又把城堡上下“搜刮”了一遍，意外在厨房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陶罐、陶盆，都没什么破损，正好拿出来用。

壁炉内的火苗和淡淡青烟笔直上升，云漠一怔，“啊，壁炉通好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她的芯子是个大人，更肩负着“领主”重任，因为睡懒觉错过劳动什么的……

“这没什么，好孩子，你前两天还在发烧呢，应该多多休息。”玛雅姨妈过来亲吻她的面颊，又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来，坐下，我给你梳梳头。”

今天不必再赶路，玛雅姨妈决定将大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霍莉殷勤地搬过来一张瘸腿椅子，往下面垫了一块木头，确定不摇晃了才说：“小姐，坐吧。”

“啊，谢谢。”云漠乖乖坐下。

其实她可以自己来的，但大家太温柔太亲切了，让人觉得任何拒绝都会伤了她们的心。

热乎乎的壁炉噼啪作响，温暖的手指一下下蹭过头皮，痒痒的，很舒服，很安心，云漠觉得自己仿佛被柔软的云层包裹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水分。

然而下一刻，霍莉的话顿时叫她精神一振，“我去准备早餐。”

“什么样的早餐呢？”云漠警惕地问。

求求了，千万不要是煮面包糊糊！

霍莉眨眨眼，“煮……”

她本来也不是专职厨娘，只会做这个和水煮肉。

“啊不！”一听这个字，云漠就开始胃酸，当场弹跳起来，不顾玛雅姨妈和霍莉的惊呼和劝阻，去厨房拿来一只明显小了一圈的陶罐，洗刷干净后注入清水，架在壁炉下面的火堆上，又将大面包横着放上去蒸。

来的路上只能将就，她们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面包糊糊！

可现在不同了，外面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干净水，何必再吃那种恶心的东西呢？

过了大约半小时，黑面包终于彻底被水蒸气浸透了，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

能切得动了！

霍莉赶紧垫着毛巾取下，趁热切成一指厚的片。

云漠咬了一口。

显然物理形态的改变不足以彻底扭转其本质。

还是很难吃，依旧那么粗糙，坚硬的麦皮时不时刮过喉管，噎得她抻脖瞪眼，必须配着热水才能咽下去。

但软了。

淀粉酶在唾液的作用下迅速转化，反复咀嚼之后，云漠的口腔中已经能品味到小麦特有的香气和甜美。

整体口感和视觉效果都比面包糊糊强太多了。

来了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体验到来自食物供给的愉悦。

她们用餐过程中，那两匹马也如除草机一般飞快清理着外面的草地，露出下面一个又一个坑洞。

兔子洞！

云漠无法克制地分泌出唾液。

想吃肉！

这具尚在发育中的身体急需营养恢复健康，她必须尽快吃到肉。

玛雅姨妈和霍莉非常理解且赞同她对肉食的渴望，于是三人一致决定暂时把打扫卫生的工作往后推一推，先看看能不能干一票大的！

“这些该死的兔子确实应该尽快清理，不然它们都要把整座城堡蛀空了！”昨天差点崴了脚的玛雅姨妈尤其激动。

三个女人说干就干，换上方便行动的衣服，陆陆续续在那两匹马嘴巴下开啃出来的秃草地上找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洞。

根据单位面积数量推算，这片土地上的兔子存量惊人。

玛雅和霍莉都没抓过兔子，看着狭小的洞口傻眼：

找到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要钻进去吗？可是这么小……还是直接开挖？

云漠找了一些石块，将大部分洞口都堵上，在剩下的两个洞口外罩上大布袋子，分别请霍莉和玛雅蹲守，自己则去另一个洞口点火。

她特意没选最干燥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