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是雨,你得帮我多看着她,平时啊别由着她胡来,就是欠管教。”外婆来不及说教,只能拉着池珏唠叨。
“好,以后我管着她。”池珏掰着馒头小口小口送进嘴里。
外婆嫌她吃的少,剥好鸡蛋送到她的小碟子里,“多吃点,趁着休假,这些天我给你煲靓汤,养胖点再去上班,你那工作也挺熬人的。”
“谢谢外婆,我自己弄就行。”池珏不是故意客气,她已经养成了逢到麻烦他人时候,总要以谢谢打头。
“你这孩子...你都是我的孙女了,还这么客气干嘛?”
在池珏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和长辈吃早餐闲聊生活的场景。
和奶奶生活的那些年,教条的家规不容许她在饭桌上侃
池珏觉出她的低落,只能紧紧回握住那不安的掌心,理应觉得该从长辈开始,但还是征求着询问:“我们先去看望谁?”
“当然从外公开始。”她怅然失措地微笑,僵硬的肌肉扯不起太多的情绪,“外公和妈妈的墓隔得不远,一个在山腰上一个在山脚下。”
“你会经常想念他们吗?”池珏寻着可以聊的话题,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聊及过世的人。
“以前会,但现在很少了。”苏桥很诚实,她并不认为不想念代表不孝心,岁月流逝也会把起初失去时的彷徨无助一并带走,“我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外婆说,如果有天他们不再出现在我的梦里,就说明他们已经转世投胎了,是好事。”
池珏在医院里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所以她对死亡的认知还没有走到失去太多亲人的份上。
她唯一失去的亲人就是奶奶,那年奶奶临终前吊着一口气,召回了所有人,独独没有召回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这成了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答案。
外公的墓在山腰上,苏桥忙着烧纸钱时,池珏举着一炷香虔诚鞠躬。
外婆从没聊起过外公,所以她对这位长辈的了解少之甚少。
苏桥不想气氛过于低沉,便解释着:“外公是军人,年轻时参加过重要战役,和平年代被分配到雪山上守岗,一守就是十年。
山上环境恶劣空气稀薄,所以肺部落下了暗疾,冬天的时候他老是没来由的咳嗽,看了医生也没什么办法治疗。
他比外婆大了整整十四岁,那时候都是包办婚姻,那时候的爱情保质期好像是人的一生。
他在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做主。
他管我很严,几乎是军事化管理,连生活作息都得按着军营里的规矩来办,立志当警察多多少少是受他的影响。
其实他身子骨挺硬朗的,一把年纪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后来因为高烧得了肺炎,草草结束了这一生。”
苏桥有些唏嘘,她印象里外公老去的模样是模糊的,清晰的是摆在外婆床头柜上相框里的年轻模样。
外公穿着旧时代的军装,雷锋帽棉大袍,胸前戴着一朵夸张的大红花,还有挂满胸口的奖章。
池珏喜欢听苏桥讲故事,那些真实的却又不再留存于世的老故事。
和外公道了别,苏桥带着池珏没有朝山脚走去,而是越过小半匹山,走到了更新的一片墓区。
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那块墓地,那里躺着她最害怕的梦魇。
苏桥出现在墓地的小道入口时,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去。
池珏不明白她陡然蓄起的那股惶恐从何而来,还没开口询问,目光所及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敖羽正陪着父母整理长满杂草的墓碑,感受到异样的凝视,他回头朝着两步之遥的距离看去。
敖父敖母也随着儿子投来疑惑的目光。
苏桥的手里
拽着一束白菊,指尖蜷缩泛起失血的苍白,她以为会错过相见,可人越怕什么便越会遇到什么。
“你来干什么?!”破嗓的质问是从敖母的口中吼出的,她本就湿红着眼睛,心疼女儿的墓地没人打扫,见到苏桥的那一刻,惋惜的疼痛骤然变成了无法遏制的愤恨。
苏桥嗫嚅着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自己的问候会否得体。
她只能轻轻松开牵着池珏的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过来。”
心里憋着一口难喘的浊气,她硬着头皮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稀碎锋锐的玻璃渣上,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扭头就走才是最拙劣的懦弱表现。
走到敖淼的墓前,她怀抱着菊花朝着敖父敖母深深鞠躬,“叔叔阿姨,新年好,我想来看看淼淼。”
“我们不欢迎你,你滚,你滚啊!”敖母的情绪逐渐崩溃,她推搡着苏桥,顺手扯过白菊狠狠砸在她的脸上,花瓣寥落四散,包装纸也被打得凌乱。
池珏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惊扰,试图上前拉开受到殴打的苏桥。
敖羽急忙挡在苏桥的身前,将二人隔开,“妈!你冷静点,别这样!”
敖父板着一张脸,他除了拉住自己的妻子没有说话,那是无声的记恨。
苏桥感觉脸上袭来细微的疼,不知被花束上的什么东西刮出了一条细口。
胡乱拂了拂脸颊,渗出的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