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争伊始
华北平原,廊坊大煤屯,定国军东路,西北边防军第二混成旅1团2营2连前线阵地。
俯瞰整个战场,平原被无数条犬牙交错的战壕分割,土地化作焦土,滚滚硝烟遮天蔽日,无数篝火点缀其间。
天快亮了,士兵大多还在战壕里熟睡,伙夫堆砌灶台架上大锅开始做饭,阵阵饭香中,周朝先醒了个早,简单洗了个冷水脸,便挎着盒子炮开始巡视阵地。
身处战争,才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在周朝先前世的认知中,北洋军阀间的战争强度很低,可直到直皖真刀真枪的开战,他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
直皖师一级的炮火口径数量,均不下于日军常备师团,弹药基数充足,在如此规模的火力打击下,战争强度可想而知。
二排是周朝先亲自带的队伍,坑道掩体作业绝对是标准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后世的猫耳洞,防炮洞应有尽有,守夜的前探哨一整夜都瞪大眼睛戒备着。
可等他巡视到一排阵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马克沁重机枪堂而皇之的暴露在机枪工事外,心中火苗腾地窜上来了,铁青着脸喝骂道:“谁他娘是班长,操典是背到狗肚子里了么?重机枪掩体不合格,再深挖一尺,重机枪必须藏起来,仗没打起来不能暴露火力!”
一旁熟睡的班长惊醒,忙爬起来耸拉着头向周朝先敬礼,恶狠狠的踢醒班里的士兵,骂骂
咧咧道:“快给老子爬起来!”
周朝先沉着脸绕了一圈,从一排阵地上跳出的毛病有一箩筐,士兵们默不作声的按他指出的错误改正,一排长歪戴着军帽小跑过来,敬了个礼,见他脸色不佳,悻悻然道:“连副消消气,我回头好好操练这群家伙……”
周朝先没有好脸色,冷冷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工事做的好一点,弟兄们活命的机会就大,这个道理,你这个排长要告诉他们!”
“是是!”一排长忙不地的点头。
周朝先又去巡视三排阵地,转过几个u形战壕,耳鼓兀地捕捉到一丝尖锐细小的啸声,这个声音在吵杂的战场上很容易被忽略,一直保持警觉的周朝先猛然脸色大变,厉声吼道:“炮袭,快避炮……”
“轰隆隆!”
呼啸的炮火转瞬就到,一时间火光冲天,地动山摇,震耳轰鸣的爆炸声压住了周朝先的嘶吼,大地猛烈的震颤,灼热的气浪肆掠,来不及躲闪的士兵顷刻间被炮焰撕碎,铺天盖地的沙石碎木混杂着肉体残肢如暴雨般落下,血液被高温蒸发……
战壕内烟尘弊目,附近每一发炮弹爆炸,都令周朝先的身子跳起来,他手脚并用的爬到战壕拐角,蜷缩着身子双手撑地,心中度秒如年的等着这轮炮袭过去,说来也奇怪,大战前内心还忐忑不安的厉害,真轮着生死之际,他竟然是冷静异常,还有
心思分析起来这轮炮火的规模。
大致判断这是一个炮兵营的覆盖打击,口径大小皆有,啸声尖长的是克虏伯75的山炮,闷短急促的是炮击炮,而啸声闷长的是105重炮,听说只有直军吴佩孚的主力北洋第三师才配装。
炮击持续了五分钟,戛然而止。
此时阵地仿佛被无数推土机犁过一遍,多处防御工事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燃着硝烟的弹坑,刺鼻的硝烟弥漫在阵地上,伤兵们的惨叫痛呼让人揪心。
周朝先率先跳起来,吼道:“各排清点伤亡!直军要上来了,马上进入前沿阵地!”
过了数秒钟,才陆续有士兵灰头土脸的从战壕里爬出来,还有很多士兵躲在战壕不敢出来,军官们四处奔走,见着撅着屁股瑟瑟发抖的士兵顿时恶狠狠地踢几脚,“快给老子上阵地!”
硝烟中,无数草灰色的身影如鬼魅无声来袭,随着距离的逼近,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只见直军大致数百人呈散兵线迫近,多数士兵在行进中频繁的变动着战术动作,或跃进,或s路线,或寻找弹坑做掩体,显得有条不絮。
近代军迷被诸多战争神剧误导,常以为北洋军阀打仗都是一窝蜂的人海战术,岂不知人海战术只会在战争进行到白热化,抢夺要地攻坚时才会发生,常态作战还是基本遵从步兵操典的,眼前的直军就是例子。
警
戒阵地上,士兵已经开始举枪射击,零散的枪声牵动了士兵的肾上腺激素,许多士兵不由自主的拉动枪栓,准备射击。
周朝先奔走在战壕,举着盒子炮不住喊道:“不要露头,不要开枪,放近了打!”
之所以要放近了打,倒不是节省子弹,而是大多是士兵的有效射击距离通常在百米上下,既然打不准人,自然不能乱开枪。
周朝先转回到了连部指挥位置,这是一个土木结构的掩体部,位于阵地中部纵深地带,有三条交通壕,分别通向营指挥部,一排和三排,另有专门的观察口。
此时连长戴峻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方阵型,耳听周朝先的脚步,头也不回的道:“朝先,部队损失怎么样?”
戴峻是山东蓬莱人,和吴佩孚是同乡,毕业于保定五期,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性子,不招长官的喜欢,也没有升官发财的野心,所以多年来一直在上尉连长的军职上止步,和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