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般般入画十
巡捕房里,傅春图挂了电话,拿起衣服就驱车往广慈医院而去。出了门巧遇署长,他问道:去哪?
傅春图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去趟广慈医院。
“亮哥儿那孩子怎么样了?”署长并不介意,满是关切的问。
“恐怕得送出国治疗。”
署长惊诧:需要帮助的,巡捕房不遗余力!
傅春图:我替祁明一家谢谢署长。
署长摆手放人,傅春图上车一脚油门就飞驰而去。路上,他大概明白了沈黎黎的意图,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么想着想着,到了医院,沈黎黎和高远瞻在门口迎接他,开口就是王炸:表哥,我们去找她摊牌吧。
花般般收拾好小行李,抱着那一束黄玫瑰准备出院,刚推开病房门,走廊那头沈黎黎、傅春图、高远瞻三人迎面走来。
有股子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腾。她避而不见,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般般姐,你去哪呀?”沈黎黎加快脚步,追了上来。大眼睛眨巴眨巴,死死盯着花般般。
“沈姑娘,好巧。又来找你男朋友?”
高远瞻脚下一顿。脖子根都红了,甜蜜蜜的暧昧的很。沈黎黎很大方:“这次不找男朋友,来找你。”
那股子不好的预感更浓烈了:“有什么事吗?”
沈黎黎凑近她,低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花般般紧致的脸皮抽动着,近看,越发的不自然,垂眸刹那,眼皮上还有两条粉红的褶皱:你想要什么?
不装了。沈黎黎很喜欢,她最讨厌那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了。挽着她的胳膊:这里人多口杂的,咱们进去说。
高远瞻已经叮嘱这间病房不许打扰。傅春图和沈黎黎安心的在病房里和花般般说话,不过他没进去。
花般般走到窗子边站住,盛夏午后阳光猛烈,被纱窗稀释的温温柔柔,仔细看空气中还飘着灰尘。那一束黄玫瑰花瓣卷曲起来,属于它的美丽快要谢幕,跟谁的结局似的。
“我不怕你们知道我的秘密。因为你们无能为力,也无法改变。”花般般轻描淡写这前半句,后半句却充满了麻木:“就像我曾经那样,白费力气。”
“我出生在北平的王爷府。父亲是爱新觉罗诸晨,母亲是乌拉那拉氏紫嬛,我本名爱新觉罗挽鸢,曾经是大清的格格。”
花般般回忆起幼时,眉目间涌起的眷恋从很远很远的时空飘来,也只是短暂的缅怀,并未宣之于口,反倒是说起那之后:“大清覆灭后,我的父亲怀着复辟的梦想,带着母亲,妹妹和我远渡东洋。父亲为了获得帮助,将我和妹妹作为质子,送给了梅机关的大佐松本为养女。改名松本奈奈子。”
沈黎黎惊讶,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花般般:好家伙,我竟亲眼见到了皇亲国戚,格格!难怪你气度不凡,怎么看怎么不像寻常人,连苏大叔都夸你得体。王爷府出来的,怎么会不得体呢。
花般般讥笑自己:皇亲国戚?呵,而今不过是徒劳挣扎一场的傀儡罢了。
傅春图:听你的意思,像身不由己?
花般般:你们见过华丽但腐朽,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么?晚清王朝就是如此。在太后的操持下,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我的叔父衷于变法,得罪了太后,余生囚禁在王府,临死前叹息大清气数将尽。
而覆灭的终会覆灭,复辟是痴人说梦而已。连我这个女人都能看清的事实,一群男人却有眼无珠!
沈黎黎:梅机关控制了你的妹妹,命你执行投放病毒的任务,而后将妹妹还给你作为条件,对吗?
花般般点头:这个条件是我提出的。只要我做了这件事,就能把妹妹换回来。我只做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日本人的狼子野心非常可怕!傅探长,沈姑娘,民国十年之内必定有一场巨大的战争。那病毒是为了梅机关他日入侵做的准备。这是必定会发生的,哪怕你们戳穿我,捅去民国政府,上升外交政治,也阻止不了的。
傅春图牙关紧紧咬,肌肉硬邦邦的鼓起:以我之力,确实无力阻止。但我也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亮哥儿你带不走。
花般般摇头:一个亮哥儿带不走就带不走,还有千千万万个亮哥儿。控制我不算什么,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傅探长,我说了,徒劳挣扎,白费力气。
他们的手已经伸进来了,金浮光投靠梅机关,很快,千千万个金浮光都会如此。
傅春图: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哪些人,哪些事儿。我们这片土地,总有那些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的种,总有一天,会把该死的梅机关赶出去。万万千个金浮光算什么?统统杀了就是。
花般般跟看笑话似的: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曾几何时,我跟你一样发梦,看看我现下的结局?我贵为格格,尚且无能为力,你一个草民,能改变什么?!傅探长,认命吧。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投放在亮哥儿身上的病毒,并不完善。梅机关幻想的传染也并未达到。你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加快这场战争的爆发,多活一天赚一天。好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至于你们知道多少,不痛不痒。
傅春图站在原地,气的浑身通红。沈黎黎嗤之以鼻: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