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刺杀

晚上。

哭宮的重臣、监生和百姓，随着宵禁到来，在京营士兵的驱赶之下，只能回家。

监生和百姓还都义愤填膺，各种不满。

百官却都非常乖，就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但百官的这份平静，这份定力，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大宗正跟着混了一天，都来不及换下朝服，来不及喝一口热水，直接来到了方左家中。

这位寺卿比他聪明，已经装病好几天了。

当然，因为方左个人的影响力，手中的权柄都没多大用处，去不去当值都没多大影响，所以对方装病很轻松，只要一个折子就能解决。

大宗正就不一样了，在接下来会发生的变故之中，他的位置无比紧要。

他想要装病，就必须真病！

可是，他现在连弄断自己腿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已经老了，走路摔断一条腿，倒是合情合理。

可他儿子呢？

也跟着摔断腿或者摔断胳膊了？

但不断腿断胳膊，忽然生个别的大病，哪里是心想事成的事情啊。

本来，时间充足的话，大宗正打算带上全家去出城野游，然后车架翻倒，他和自己大儿子恰好断腿……

现在的局势，他没这样的机会了。

“仁

兄，到底该如何做啊！”

大宗正面对请了病假，却一点都不装病，面色红润，还很有精神的老友，越看越是羡慕。

越羡慕就越是嫉妒，越是生气。

从方左手中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憞在桌子上，恨恨的盯着方左：

“方兄，如果是老夫一条命，老夫何惜？现在不仅仅是老夫一人，而是老夫家里上下百口，难道方兄还不打算给老夫支一两招，要眼睁睁看着我全家踏上黄泉？”

方左依旧恬淡，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宗正皇叔觉得，首辅的布局落于何处？”

“老夫要是知道，告诉陛下，京营在旁，早就直接破局了！”

大宗正气呼呼道：

“还需要来这里受你的气吗？”

“三人成虎。”

方左依旧平静。

“什么意思？”

大宗正愈发气急败坏：

“仁兄，你就不要掉书袋了好不好！”

“没有掉书袋。”

方左笑着摇摇头：

“三人成虎，首辅若真布置了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何止三人？这么长时间，岂能不漏风声？”

“你的意思是，褚遂根本没有后盾？”

大宗正得出这个结论，立马摆手道：

“不可能，若是没强

有力的力量支撑着，他岂敢行这样的事情？”

“怎么，陛下威望降低了，民心不好了，还打算真让陛下乖乖让出大位不成？”

大宗正依旧气呼呼的盯着方左。

太庙那边的程序是必须走的。

走了，就不是乱臣贼子，而是奉太祖英灵，更立新君，延续国祚，是忠诚！

但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最后，还是要来一场兵事，而且是要控制在皇城范围之内的兵事！

方左却说，褚遂没有力量支撑，这话，给监生说，监生都不会相信！

方左依旧平和的笑道：

“所以，要么首辅根本没力量，要么，便是这股力量隐藏的足够好，若真是后者，那么，人家成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也有可能是前者啊！”

大宗正急道：

“仁兄，你说了半天，不还在两可之间，现在老夫却没有时间犹豫，不得不站队了，不允许两可之间啊，仁兄就给我一个答复好不好，我，我……老夫给仁兄跪下好不好！”

大宗正急的快要流泪了，居然当真跪下了。

方左却没有受道德绑架，只是叹息一声，苦笑道：

“宗正皇叔，你觉得真能远见千里？我若是真有

那样的能力，何至于太常寺的权柄全部被礼部剥夺？堂堂九卿，都不如礼部一位主事？”

大宗正颓然：

“仁兄，那你总能说说，你倾向何处吧？”

“还用说吗？”

方左端起茶杯道：

“老夫这么多年都和首辅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太常寺职能特殊，无关实事，又被礼部侵夺了权柄，所以是个废人，才能保全，首辅当真权倾朝野，掌枢机之权的那一天，老夫还能有好下场？”

大宗正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踉踉跄跄，方农明连忙上前，扶着大宗正离开。

“父亲……”

送走大宗正后，方农明返回。

“刺杀！”

方左闭着眼睛，忽然说出两个字。

方农明愣了一下，紧接着惊慌道：

“父亲的意思是，陛下？”

方左睁开眼睛，看向宫城所在方向：

“这是为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

“可是……”

方农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忙道：

“要不要提醒陛下？”

方左缓缓摇头。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