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匠户

许尘在路上，对前线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乱之后，必将迎来大治。

只要不想大乱造成的荼毒，光看官道两边，田野之间，百姓秋耕的忙碌样子，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这一日，许尘来到了郑州。

郑州的官员，当然是出城五十里迎接。

不过，许尘却没进入郑州。

这年头的政治规矩……或者根植在中华民族根子里面的基因，就有下乡视察，招待这个流程。

入了郑州州城，便是许尘也不好破例。

他不接受招待，就是对郑州的官员明显不满意，官员会战战兢兢，颤颤巍巍，谁也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

接受招待，他又不是乾隆，嫌烦。

所以便直接在黄河边，临时让跟随的士兵快速搭起来一个土垒，和郑州的官员一起饮了几杯薄酒，便打算郑州的官员全部回去了。

至于官员和本地士绅准备的所谓礼物，自然也全部退回。

不过，许尘却来到了郑州郊区，距离军营不远的军械司，也就是兵工厂。

古代最大的军械司，一般都选择在郑州或者洛阳。

中原平坦，方便运输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是在黄河南岸。

这个时代的历史中，草原民

族虽然没打穿过中原，但饮马黄河却发生过好几次。

是以，军械司都不敢放在黄河以南的，生怕草原民族再一次饮马黄河，得了全部的军械，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许尘也看到了兵部所说的流水线。

的确是流水线了，不过，只是人工的流水线。

敲甲片的敲甲片，串甲片的串甲片，都是手工操作。

环境一言难尽，当然在预料之中。

但看到串甲片的区域，许尘还是忍不住有点难受。

串甲片的，当然也是匠户。

不过，却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不分男女，以及老人和妇女。

许尘没让陪同的官员惊动，只是安静走过。

从老到小，都在忙碌，麻木地串着甲片。

七八岁的小孩子，本该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什么都想要探索的年纪。

许尘、程盼儿和玉多三人穿的衣服对这些匠户来说够新奇了吧？

但从老到小，基本没几人看一眼。

就算偶尔有那么几个人看见了，也就是看见了……

没有惊讶，没有羡慕，和完全没看见没有区别。

七八岁的小孩子都有这份定力，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同样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估计岁，就

开始自己谋生活了。

底层的匠户，甚至还不如佃户呢！

佃户实在难忍了，还能吼一嗓子老子不干了，然后上山当土匪。

匠户却不仅登记在册，而且从生下来开始，他们就住在专属于匠户的区域，外面有士兵在守着，没有命令不许离开。

他们出生在郑州旁边，但基本一辈子都没走出过破破烂烂的坊区。

一墙之隔的郑州，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说，从来没机会亲眼看到。

陪同的兵部军械司外派主事，有个很发财的名字，叫陶保。

陶保看出许尘的不悦了，当然不敢多话，只是小心翼翼跟在一旁。

“匠户的月俸是多少？”

许尘问道。

“一两。”

看许尘面色更不好看了，陶保小声道：

“成年男丁一两。”

也就是串甲片的老弱妇孺都不给钱，是免费劳动力……

再加上吃空饷，光是想想，就能想到匠户的生存艰难。

“朕让开封那边试着制造可用来纺织的水车，成功了的话，轧铁什么的应该也能用，你派人过去一起制造，争取尽快成功，用上。”

许尘道。

“臣领旨！”

陶保连忙道。

“等水力车能使用了，应该能让不少男丁

闲下来，到时候，就让他们接手女人小孩做的事情，另外，串甲片之类的，应该也能用水力车解决，具体如何解决你们想办法，但凡想出来好办法，减轻匠户负担者，直接入官为兵部或者工部员外郎起步。”

许尘继续道。

“臣领旨！”

陶保也是立马俯身。

许尘点点头，带上自己的人离开。

至于后续的安排，就不必许尘操心了。

不过，既然是天子钦命，韦元还是立马选出锦衣卫留守，督促。

具体的技术，还是要交给具体的人才。

暂时来说，许尘只能给出这样的赏赐。

一下子废除匠户……那全国的军械司就会立马停摆，显然不现实。

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郑州身为大城，州城，当然也有河道衙门，负责发徭役治理黄河等等。

不过据说，真正厉害的河道人才，都集中在洛阳那边。

许尘只能等到洛阳，再召见具体的人才，商量具体事宜了。

……

“不对劲！”

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曹介将快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