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梁浠彤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瞧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立在两人桌旁,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惊讶。
男人身形欣长挺拔,样貌与陆聿珩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眉目深邃,轮廓分明,只是看起来不似他那般凌厉,反而有种经历过岁月沉淀的成熟气质。
陆聿珩见到他,显然十分惊讶,站起身向他问好:“小叔叔。”
男人名叫陆绥,是他最小的堂叔。
虽然两人差了一辈,但是陆绥的年纪却没有比他大多少,因为他是家里的“老来子”,自幼就受极了宠爱。
不过,他性子古怪,明明生在陆家,却没有从军,也没有经商,而是一直在读书。博士毕业后,他开始环球漂泊,在中东的战场上做过无国界医生,也在南美的海运航线中做过船员,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陆绥微微颔首,注意到他对面的梁浠彤。
梁浠彤在听到陆聿珩的称呼后,也跟着站了起来,见陆绥朝自己看过来,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您好。”
“你好,”陆绥微笑着朝她致意,抬手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将视线重新落到陆聿珩身上,温声道:“今日不巧,我还有事,明天你们要是还没离开,可以一起吃顿饭。”
待陆聿珩应声后,陆绥匆匆离开。
两人重新落座,商量好喝什么酒后,陆聿珩前去吧台点单。
不一会儿的功夫,服务生就端着两杯鸡尾酒走过来,放到他们的桌子上。
梁浠彤点的这杯酒,有个好听的名字——“极光之恋”,透明的玻璃杯中,彩虹般绚烂的颜色层次分明,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她轻轻将杯沿靠近嘴唇,第一口鸡尾酒落入舌尖,酸酸甜甜,好似混合水果的味道,细细品味之下,又带着白兰地的余香。
“真不错,”笑着眯起眼睛,微微抬头,用动作示意对面的男人:“阿宋,你也尝尝。”
陆聿珩喝了一口,就知道它只是尝起来酸甜可口,但底子烈的很,淡声说:“这酒容易醉,少喝点。”
梁浠彤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刚刚的人,是你小叔叔?”她双腿交叠,姿态慵懒的歪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的问:“看起来,还以为他是你哥哥。”
她没想到,在遥远的北极圈以里,都能遇到他的亲戚。陆爷爷、宋阿姨,这回又出来个小叔叔,算起来,竟然见到三个人了。
“嗯,”陆聿珩勾了勾唇,嗓音低沉悦耳:“他只比我大五岁。”
梁浠彤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他无奈,只能将陆绥的情况,简单的讲给她听。
听罢,她颇为感慨的说:“我还挺羡慕他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敢于随着自己的心意,追求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蛮好的。”
陆聿珩从喉中溢出一声轻笑,“年纪轻轻,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梁浠彤摊开手,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
“阿宋,你还没跟我说,你胸口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掰着指头数:“还有,之前在西藏时,你一直带的手串怎么没了?在新西兰时,Regan说的维和部队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皱起了脸,小声吐槽道:“不提起来还没发现,你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谜题,一直没有给我解答。”
陆聿珩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悠悠解释说:“你这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件事。”
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他轻声道:“你知道,我爷爷、父亲都是军人,所以我在成年后,也去读了军校,参了军。”
这些事,梁浠彤是知道的,于是点了点头。
“或许是骨子里带了基因,我在部队表现的还不错,入选了特种部队,后来又参与选拔,进入维和部队,在国外执行维和任务时,恰巧救了Regan,所以跟他相识。”
陆聿珩神色淡淡,说起这些话时,声调波澜不惊。
梁浠彤仿佛从他的话中,读出了一丝悲伤,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怎么会退伍?”
“因为那道疤,也因为手串原本的主人。”他的嗓音开始沙哑,眼神有些空洞,好像陷入了回忆:“手串原本的主人,名叫多吉,是个性格开朗的藏族小伙儿,也是我的战友。”
他停顿了下,垂眸,掩住眸中的雾气,“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我们被当地的武装分子袭击,我受了伤,而他为了救我,被子弹击中头部,不幸牺牲。”
梁浠彤坐直身体,想起那道疤,在他心脏上方一寸的地方穿过,当时的情景该有多么的凶险,而他仅轻描淡写的说“受了伤”三个字。
还有,与他日日相处的队友,为了救他而牺牲,他的心理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啊?
她蹭地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别哭,都过去了。”陆聿珩淡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其实还要谢谢你。”
“我受伤之后,宋女士整日以泪洗面,说让我退伍,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下去,爷爷和我爸都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他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