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通民生,反应还慢了一拍,太子妃倒是在听到后,就拐过弯来。
“太子殿下,农为国之本。”太子妃很少这么正经称呼太子,让原本还有些嬉皮笑脸的周小猫,立刻正襟危坐,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匈人以放牧为主,逐草而居。夏冬两季的草场并不一样。”
太子赶紧叫停,干脆叫了亲卫去取了舆图过来,比对着讲解,顺手还把儿子给抱了过来。
周苗苗把他的小叔叔周蓉也带了过来,顺便拔出萝卜带出泥地跟多了个越泽王。
“汪!”
胖球是顺带的附件。
太子妃只能笑了笑,将前情讲了一遍才继续说道:“妾身不知放牧,但大约这草场和农田也是差不多的。农民种地需要养地,若是经年累月种一种粮食,出产会逐年减少,得改种其它粮食或者蔬菜,或者干脆不种一段时间。
匈人放牧,耕地有,却很匮乏,加之匈人铁器稀少,多半还处于刀耕火种的阶段,但是他们这样每年来回迁徙,就是为了让牛羊吃空的草场养起来。
妾身想,阮郎的意思,恐怕不只是收羊毛那么简单。牛、羊,有可能的话,还有马……”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在场的两个成年男人都一副烧红了眼睛热血沸腾的样子,微微一笑,“阮郎能够换给匈人的东西,也不只是粮食,还有酒、布料、瓷器、一些日常用品之类。匈人想要从阮郎手里获得更多的物资,势必他们会扩大畜牧的规模。要不了几年,这草原就会遍布牛羊。再过上几年,这草原恐怕就会被牛羊吃尽了。”
如果说农耕是周人的根本,草原一样是匈人的根基。而没有了草原,匈人会面临什么,不言而喻。
周小猫转过弯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阮二狗真是坏啊。”
就连越泽王也是一脸赞同地喟叹:“是啊,太坏了。”
身为天家子弟,对于敌国的认识是一门必修课。两个人当然知道大周对付匈人的手段,无非是限制贸易,最严酷的时候,边境全线戒严,不过去一针一线;但最终结果却是养肥了许多走私商人。最盛时期,走私商和边关守将勾结,甚至连制式军械都能卖给匈人。
平西王当时在西境数年,干的就是肃清的事情。几年下来杀掉的周人和匈人的数字,在最后的战报上触目惊心。
然而现在,阮白的出现却告诉他们,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兵不血刃,而且从根本上瓦解敌人的方法。
“匈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常年与狼群等猛兽搏斗,与我周人战斗,性格凶悍无比。连匈人妇女也能上马提刀,弯弓射雕。若是此间去除了我周人这一项,他们只需要好好放牧,就能得到足够的物资……杀野兽和杀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作为一半脑子分给肌肉生长的太子殿下,周小猫对匈人的武力值前景也不看好。
越泽王的脑子比较单纯,但是更了解阮白,补充道:“到时候若是匈人牧民活不下,阿白应该会收留他们的吧?”虽然是疑问的语气结尾,但是其他人都听得出他还是比较肯定的,“然后两族混居,自然会通婚,那将来……”草原好像就会变成大周的领地,大周的西境能往外拓一拓?
这回就连太子妃都是脸色一寒,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了,不由得庆幸起来,自己和阮白并不是敌人。
世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而阮白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有足够的底气让他的想法付诸于实际。阮白的出身,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几乎和贱民没什么区别,明明也没有认识楚昊多久,偏偏不仅赢得了楚昊的信任,就连整个平西王府都是他的靠山。甚至于现在,他在六部京城待了几个月之后,上至大周天子,下至六部等各路官员,都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好感。
可人家真有这本事,还是在做对大家都好的事情,难道自家人还去抢着使绊子?
不说岭南的事情,就说顺阳,曾经的顺阳难道一句边关苦寒之地是随便说说的?难道顺阳现在的土地就不贫瘠了?但是人家愣是在两年时间里,把顺阳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京城呢?这家伙来京城才多久,搞风搞雨的,上至豪门大户,下至普通百姓,都得到了实惠。
这人简直就是个财神爷,哪儿有人脑子不正常去赶着得罪?
阮白这厢还不知道被人当财神爷看,人走干净了,径自团在榻上抱着小胖睡觉。刚洗完澡的胖子又香又软还暖烘烘的,抱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小胖也是睡得昏天黑地。这些天它在马场玩疯了。马场那得多少牲口啊,比它原来的牲口群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等它想念起阮白回来,被楚昊揪着就是杀猪一样地洗了个澡,早就已经精疲力尽。
楚昊送走了几个大臣,回来就看到惫懒的一人一狗,又好气又好笑。
小胖警觉性高,听到声音还抖了抖耳朵,但是根本就连狗眼都没睁开,继续打着小呼噜。阮白也是一个德行。
楚昊在矮榻边上坐下,想到中午给小胖洗澡的时候,刷下来的那一大团一大团的毛,就想把狗给赶下去;但是看看阮白睡得这么香甜,想想还是算了。
矮榻并没有床宽大,睡了一人一狗已经满员,楚昊要是想躺上去,必定超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