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觉得事情不对,晚上在海边小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楚昊被他闹得睡不着,干脆把人团好塞怀里,语音中带着点懵懂:“水土不服?”一路赶路,加上今天给胖子们洗了个澡,他着实有些累了。
六只胖子,除了雪雪洗澡听话外,其它五只全都要经历一番斗智斗勇。而且他这一路完全没睡好,小孩子的声音穿透力强,他的听觉又敏锐,时不时就被婴儿的哭声吵醒,几个晚上还和他爹娘轮流带孩子,哪怕他们家里四个大人都不是什么太娇惯的,都被折腾得不轻。倒是显得平西王妃这个刚做完月子的,情况最好些。
“没。”阮白还想翻身,但是被他的双臂紧紧箍住,只能小幅度扭扭,“你说娘怎么那么大力气啊?”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柿子从小被他娘往柿饼里打的各种事迹,但那不是江湖传说么?
平西王妃出身的季家,那是一等一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一窝的文人墨客。季家出来的闺女,当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谈不上文弱,但也绝对不是女汉子好嘛!季南蝶这个从小养在平西王妃跟前的姑娘,那就不能当成是百分百的季家人,完全是楚家姑娘的风范。
但是平西王妃不是啊。人家当姑娘的时候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据说连骑马都不会的!怎么现在能凶残成这样呢?
今天下午在海边他被拍的那两下,他没当真是一会儿事情,但是随便拍两下就能把人拍平的力气,难道是个刚做完月子没多久的高龄产妇应该有的吗?
平西王妃这年纪,搁现代生产都有危险,结果呢?之前担心的啥啥问题都没有啊,完全是能够吊打一串柿子的节奏!
“娘……天生力气大。”以前他外婆还说过他娘刚学绣花的时候,把绣花针都弄弯了好几根,家里面各种器物,就数他娘屋里坏得最快……后来亏得他娘嫁给了他爹,手把手地教着习武,虽然力气更大了,但好歹是能够控制了。
“哈?”敢情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平西王妃,还是个天生的女壮士?
“我力气大就是随我娘。”他把阮白再抱紧一些,小声道,“其实姐姐的力气也大。季家每一代都有一两个姑娘这样。当时姐姐交给娘来养,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否则季家难道还会缺一双筷子?
阮白想到当初他被楚昊戳一指头,都跟被开了个洞似的,那根本就不叫天生力气大啊,那根本就是天生神力了!
楚昊第二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有一会儿了。要是平日里,这个时间他早就已经早课完毕,正是叫阮白起床洗漱,然后一起去晨跑的时候。
他摸了摸边上空着的一边,早就已经凉了。
阮白开门进来,看楚昊坐在床头,一副懵懂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亲了他一口:“起来吃早饭,困的话一会儿再接着睡。”
他说得平常,楚昊先笑了出来,揽着他的腰,手上一使劲就把人带进怀里,鼻尖对着鼻尖蹭了蹭:“怎么说得平时赖床的人是我一样?”
如今这地界,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大周,位于岭南以南许多,藏在山坳子里,要不是山族带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不远处就是个天然深水良港,那里的工地正忙得如火如荼,大过年的都没停工,全都在造码头和船坞,进度比起郑家在岭南的那个来,只快不慢。投入的人力物力根本就是和修路和沿路的两个小镇能相提并论的。
现在这地方差不多已经有些村落的规模,各种设施该有的也有,甚至还有不少山族过来定居。在这里做工的也是山族居多,还有个小小的学堂,里面一堆的山族和周人的小孩儿,全都是在这里做工的人家的孩子。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楚昊还是起来了。
他们的屋子是砖头水泥砌起来的两层“l”形小楼,带前后小院。地方比起王府,那自然是差得远,但现在就他们四个人住足足够了。
一个山族小姑娘手脚麻利地摆上碗筷。她的大周话口音极重,官话还不太会说,也就是阮白能听得懂一点儿,看到两个人过来只是笑。
山族姑娘并不似普通大周姑娘那样有着诸多避讳,笑得眉眼弯弯落落大方。
阮白看了只觉得舒坦。他倒不是看上人姑娘什么,也不是觉得见过的侍女都唯唯诺诺;但是吧,这人的态度……当雇工和当奴仆,总是差着点什么不是?
山里面危险多,医疗水平又不够。一般的蛇虫咬伤之类的,哪个山族人都知道点配方,全都很管用。但是碰到点头疼脑热的,几乎就抓瞎了,看着漫山遍野的草药都无从下手。
这个山族小姑娘别看只有十四,人家已经独自生活了两年了。她娘生产后没多久就去了,她爹两年前死了。要不是遇上进来修路/探路/探险的商人,这个当时发着高烧的小姑娘多半也熬不过去。
好吧,做好人是有回报的。靠着治病救人和其它方面的各种帮助,那么大一个天然良港,没花一文钱。关键是这种地方有钱也买不到。岭南码头是郑家的,是周家的;不归楚家,楚家也插不上手。商人们早就觉得开发这块地方纯属捡了芝麻掉了西瓜,表面上得服从东家的安排,心里面却多少有些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