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懂这个人的逻辑。
“因为无聊啊,很无聊。”竹泉知雀摇晃手指,“一眼看穿的天气就像一眼看到尽头的人生一样,非常无趣。”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这附近治安可好了,一眼能看见尽头的安稳人生。’
她是这样形容高田莓的人生的。
“你的人生格言难道是‘生命不息,搞事不止’吗?”安室透无语地问。
竹泉知雀:“咦,你怎么知道?”
安室透:还真是啊?多少否定一下啊喂。
“直觉。”他揉了揉额角,“你有些时候和知雀特别像——不是指性格和作风,令人无语的地方你们特别像。”
竹泉知雀:过分,这是双倍的人身攻击。
“拿我和女朋友比较吗?”她挑衅地抬抬下颌,“嗯哼,这可不算我自作多情想多了。”
“之前对你说的话,你不会一句都没放在心上吧?”
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轻佻吐气,“我的兴趣是横刀夺爱,越是热恋中的男人越来电。”
“你今天知道了我不少私事,这可是琴酒和贝尔摩德都不知晓的情报。”她的指甲轻轻划过男人喉结,感受到指腹下的皮肤紧紧绷住。
“好担心泄密问题呀,怎么办?”她苦恼地说,“你不留个把柄在我手上,我不放心。”
“你想要什么?”安室透盯着她的眼睛。
浅灰色的美瞳下,她真正的瞳眸是什么颜色的?
竹泉知雀余光看见西斜的落日,橘红色的暖光洒在男人的侧脸上,金发耀目。
夕阳让人的心都软了,竹泉知雀松懈地趴下来,脑袋搁在安室透肩上。
枕住的臂膀微僵,却没有把她推开。
“我能图你些什么呢?”她倦怠地说,如归巢的倦鸟收拢羽翼,“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靠一会儿。”
“等到夕阳落下就好,我只要这个。”, ,
“以后的路还长呢,要好好长大啊。”她摸摸高田莓的脑袋,“不要忘记我给你的【祝福】。”
“姐姐!姐姐会来看我吗?”高田莓揪住黑猫玩偶,“和哥哥一起。”
竹泉知雀低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为难。
有些谎言她并不喜欢说。
“不会哦。”黑裙女人声音轻轻,“过了今天,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即使在路上偶尔遇见了,也是换了一副易容的她。
“每个人人生的道路上会遇见许多同行者。”竹泉知雀指腹揩过小女孩眼角的泪水,“小莓,你不是与我走一条路的人。”
她弯下腰,声音更低:“那边的哥哥也不是。”
“好好努力,珍惜你的同行者吧。”
竹泉知雀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没有留恋地走向门口。
“感谢您的招待。”她有礼貌地和广井太太一家告别,“收养小莓的手续我已经在办了,文件天之内会邮寄过来,不必担心。”
“走了。”竹泉知雀向安室透眼神示意。
沙发上的小女孩脑袋埋在黑猫玩偶里一抽一抽地哭,黑裙女人挽起颊边碎发,身影已然消失在拐角。
“告辞。”安室透说,追上她的脚步。
威雀威士忌这回没有随便玩消失,她站在拐角等了安室透一会儿,见他过来才继续向前走。
“小莓哭了。”安室透说。
“我听得见。”竹泉知雀指了指耳朵,她双手背在身后,“明明我们没有认识几天,离别的时候竟也有泪水铺路吗?”
她看着不难过,太阳尚未落山,多留一会儿本是无妨的。
“小孩子就是很天真。”竹泉知雀甩着手说,“来见她意味着我要记住这副随手画的妆容,不然下次一敲门,她大惊失色: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安室透:“谁叫你不愿意真容示人。”
“我怕你看见我的脸吃不下饭。”竹泉知雀悠哉悠哉地说。
“何况施舍是一次性的行为,没有售后。”她眯着眼看渐渐昏暗的橘黄色天空,“虽然这话说来无情,但我愿意帮她有一部分理由是放带薪假时闲得发慌,随便找了点乐子。”
“她眼中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不过是我几天后便忘得一干二净的闲杂小事。”
乌黑的长发被夕阳的风吹乱,笼罩在橘色暖光中的女人眉眼有多温和,说出的话就有多冷淡无情。
“给每个收养家庭打小时电话,打到嗓子都哑了的乐子?”
安室透轻声问。
竹泉知雀:“……”
竹泉知雀:“我只是做事靠谱又认真而已,别随便拆人的台。”
她脸上的冷漠表情垮掉,边走便把手甩得很高:“总之我不会来看她,你来不来是你的事,小莓的近况我也没有兴趣,一点点都没有。”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竹泉知雀小声嘟囔,“这附近治安可好了,一眼能看见尽头的安稳人生。”
她连收养家庭的住址是否宜居都考虑到了吗?安室透抿唇。
已经不是出乎意料的程度了,他见到的威雀威士忌的另一面简直闻所未闻。
温柔,耐心,细致,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