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之门外
秦一隅发现他不对劲:“怎么了?”
周淮没看他,“没怎么,顺嘴一问。”
他猫着腰扫碎玻璃,没成想,竟在角落里捡到一个黑色卡包,拉开瞅了一眼,直接扔秦一隅怀里。
“这小帅哥怎么还丢三落四的。”
秦一隅随手接住。
卡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黑色,右下角绣着两个白色字母NY。
还是特别定制呢,八成是哪个小姑娘送的。
他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装着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入学英语分级考试准考证,考生那栏写着南乙的名字,以及他所在的大学——秦一隅最熟悉的大学。
考试时间就是明天上午。
周淮两手交叠搭在扫帚把顶端,笑了:“哟,巧了,您校友。”
懒得搭理,秦一隅塞回准考证,拉上拉链,把卡包扔到柜台,回躺椅上继续打盹。
“看着还挺重要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拿了。”
秦一隅半闭着眼,心说谁知道呢。
他说了每天都会来,也说了明天见。
但自己也说了让他别来,这小子看上去很守信。
秦一隅习惯性捏了捏左手,翻了身,懒得再想。
回到学校,停好车,南乙把口袋里的身份证和校园卡拿出来,打算先放到书包夹层,一转头,正好碰见迟之阳——他新染的一头白毛实在打眼。
迟之阳坐在花坛边上,像是等了很久。一对上眼,他就腾地起身,小跑过来,头发乱晃,后头的小辫儿一甩一甩的,尾巴似的。
他知道南乙去找秦一隅,翘了课赶过来的。毕竟时间所剩无几,几乎是火烧眉毛了。
见南乙不说话,他急着追问:“成功没?他怎么说?还记得你吗?”
一下子面对三个问题,南乙不知道回答哪个,又觉得其实都差不多。
“没。”
没成功,没说什么。
以及,为什么会记得他?
他从来没打算让秦一隅记得。
来不及沮丧,迟之阳瞧见他把身份证往书包塞,皱了皱眉:“诶你卡包呢?”平时明明都随身带着。
南乙背上包,平淡道:“丢了。”
“丢了??”那可是他外婆亲手做的!
作为发小,他比南乙还着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啊?丢哪儿了你记得吗?还能找着吗?”
“嗯。”南乙语气总是很定。
“会送来的。”
“果你大爷。”秦一隅抄起手边一纸巾盒就砸过去。
南乙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回着他对自己说的上一句话,语气平淡,仿佛刚刚大打出手的另有其人。
“我来找你,顺道帮忙。”
秦一隅并不想因为一次见义勇为就感动到以身相许。
他伸了个懒腰:“感谢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您的需求我干不了,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起上次,他还是觉得头疼。
好像很久没遇到这么棘手的家伙了。
每次出现都出其不意,上周更是吓他一跳。
那天他还没睡醒,强打着精神开了门,见这人一身黑杵家门口,也和今天一样戴着帽子。
楼道里黑咕隆咚,看不清眉眼,也就他手里拎着的酒瓶还透点儿光。
秦一隅当时第一反应:“来要债的?”
“不是。”对方把酒瓶扔回原处——门外装垃圾的纸箱,拍了拍手。
秦一隅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
“那干嘛这副表情啊,怪吓人的。”
虽然没看清上半张脸,但他对南乙的回答印象深刻。
“天生的。”
他不直视秦一隅,而是盯着他喉结处的纹身,接着视线下移,定格在手腕的纹身上,然后突兀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南乙。”
那天秦一隅人不清醒,南乙站他面前跟个机器人似的哐哐输出,但他没听进去几句,只记住了他的名字。
以及,他提出的要和自己组乐队的要求。
组乐队?
这他妈还不如讨债。
秦一隅跟听了大笑话似的,哈哈笑了几声:“我听见乐队这俩字儿就恶心,快别说了,一会儿吐你鞋上。”
掘地三尺找到这儿想把他拽出去,真够疯的。
当然了,几年前秦一隅的狂热粉丝只多不少。
大半夜在他家小区停车场蹲点的、跑他酒店房门口砸门的、跑到后台脱衣服生扑他的,多离谱的都有。后来被踹出乐队,也有不少厂牌和制作人费尽心思想签他,威逼利诱,躲都没地儿躲。除此之外,也有因为种种传言粉转黑的神经病贴身跟踪,拿以前乐队的CD砸他脸。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力气够大,唱片也能砸出血。
当时的他摸了一把脑门上的血,不禁感叹:“操,质量真好。”
不提乐队俩字儿还好,一提那些糟心事儿也跟着酒劲往上翻。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就跟死了又没死透的人似的,一直卡在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流程那儿,就想把那些糟心事都忘干净,所以有多少汤就想喝多少,结果喝得太猛,又把自己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