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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园里的有些妓子尚不知情,时不时会往楚狂房中带客,这些客人无一不被痛揍一顿,被打得屁滚尿流。
而郑得利便是其中的一位。
这一夜,他被妓子诓入醉春园中,拐带进了楚狂的房间。楚狂待他一入屋,便猛扑过来,锁了他手脚,将其身上藏着的木工斧夺走。夺罢了,还赏了他一记拳头。
郑得利当即被打得四仰八叉,眼冒金星,昏黑的视界里隐约看见一个影子立在身前,正阴冷地笑。
楚狂看了看手里那柄木工斧,夸张地感叹道:“你小子上窑子还带这玩意儿,感情不是来嫖,是来杀人的!”
这话倒鬼使神差地戳中了郑得利的心事,他当即惊恐万状,两股战战,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啊?你还真是来杀人的啊?”楚狂眯起了两眼。“想杀谁?”
郑得利自知失言,赶紧抿住了嘴巴。
“没事,你说罢,我又不是和鸨儿一伙的。倒不如说,我还谢你带了这物件来呢。”楚狂说,挥了挥手上的木工斧,他忽而一使力,手上青筋暴起,狠劈向脚上的链子,只听得铛啷啷几声脆响,那铁链竟被劈碎作几段。
郑得利看得瞠目结舌,一柄小小的斧头竟能在此人手里凌厉如神兵宝剑?他忽而心惊胆颤。
然而想起小凤的愀然垂泣的面庞,他再按捺不住心头悲愤,嗫嚅道:“我来这里……是想杀陶家的公子。”
“为什么?”
郑得利像被蝎子蛰了一般,浑身一颤,抬眼看向楚狂。楚狂耸了耸肩,“杀人总要缘由罢,你慢慢说,我听着。”
于是郑得利深吸几口气,终于再憋不住心中怨怼,启了话匣子,将那昔日被陶少爷欺侮之事、小凤被其玷污之事一箍脑地向楚狂全盘托出。
楚狂听罢他所述,无甚表情,抱着手道,“所以说,你今夜潜进醉春园,便是想找到那位贼驴吊陶少爷?”
“是……是。”
“那好,等会儿我替你出气,便算是答报你将斧子拿来的恩情了。不过我也要你替我做一事。”
“什么事?”
楚狂面色凝重了几分,“将你的衣裳换给我,我出去看看玉鸡卫在何处,我要去宰他。”
郑得利听他这样说,险些尿湿了下袴:“玉……玉鸡卫?”
“是。”
“你在想什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仙山卫!”郑得利总算嚷出声,“你不会是脑筋有问题罢,竟、竟想要……”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透过楚狂的乱发,僾然望见其脑门上的箭疤。乱发遮盖下的重瞳隐隐透出血色,凶狠之极。楚狂嘿嘿一笑,“不错,我就是脑筋有问题,心眼又似针尖儿一般小。玉鸡卫是我的老仇家了,而我有仇必报。统而言之,你别过问此事,乖乖将衣服扒给我便是。我要去杀人,穿着小唱的衣服只会被人阻在门外,平添麻烦,得穿点别的。”
说着,楚狂便伸手搡倒郑得利,骑跨上来撕他衣服。郑得利心慌至极,大叫:“等等,等等!”
“等什么?”楚狂斜眼看他。
“光天化日之下扒人衣裳,有辱斯文……”
“真是个迂脑袋,装什么烈妇?”楚狂用力扯他衣衫,“快脱下来给我!”
然而郑得利方才这叫嚷声颇大,引来了几位妓子。她们从廊上小步跑来,叩着槅扇道,“公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您没事罢?”
郑得利尴尬地住了口,眼见着她们将要将门闩抬起,心里一紧。楚狂看了看被自己劈断的铁链,若她们此时入房,会坏了自己谋玉鸡卫之命的好事,于是当机立断,从柜上拿起火折子,吹亮了点上桐油灯。
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描画在窗纸上,两人紧贴着,极尽暧昧之状。房内的郑得利和房外的妓子都怔住了,只见楚狂张口,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串旖旎浪声,听来便似房内两人正在云翻雨覆。
妓子们见那窗槅里的影子耸动,淫声浪语不绝,遂明白过来,嘻嘻笑道:“这是在办事儿呢。方才还推三拒四的,现在却干柴烈火起来了!”
有人道:“也不知今日来的是什么厉害客人,竟能降服那教鸨母头疼的刺儿头?”
又有人啐道:“甭管来的是什么人了,咱们也莫在这儿耽搁时辰,玉鸡卫大人将来,瓜子碟都未放好呢。快走罢!”
脚步声三三两两而去,郑得利松了口气,却旋即面红耳赤。楚狂停了春声,狰狞地笑了笑,说,“这下没人搅扰咱俩了罢?”
郑得利惊恐:“你……你要做甚?”
楚狂不接话茬,手脚利索,转睫间就将郑得利扒了个干净,只剩一条亵裤。他取下醉春园里小倌穿的白衫,换上郑得利的衣袴,叉腰笑道,“尺寸倒也正好,只是补丁多了些。喂,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来。”
他到妆台边,胡乱打开妆奁,取了些铅粉将脸扑白,又拿胭脂给自己画了一张大花脸,这才大摇大摆地出门去。可怜郑得利身上无衣,只能瞧着他横行霸道,嘴里叫着:
“喂,别走!你要去哪儿?”
“去替你杀人。”楚狂说着,猛一踢脚,靠暗劲震断门闩。“顺带为我自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