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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同这小子办事罢,教他好好吃些苦头。”
龟奴们愣住了,将那用铁链吊起的人影打量了一番。那人浑身血污,气若游丝。有人讪笑道:“大娘,瞧他这样儿,血糊糊的一个。咱们再怎么不挑嘴儿,也下不了口啊!”
鸨母脸上变色,母狮子一样发怒,“叫你们办便办!老娘吃喝皆养着你们,你们倒好,绿帽子带久了,下头那俗物也不能人事了么?”
龟奴们没法子,围拢上前。有人往那人脸上浇了些冷水,用巾子抹净了血污,眼前却是一亮,嫌恶之心也减了,道:“这小子倒挺耐看的,比园里的相公也俊俏些。”
其余人围上来瞧了楚狂的相貌,倒也同意他的品评,这人眉眼虽恣放了些,却有一股墨画似的清韵,哪怕是当作辱尸也不是不能下嘴儿。于是一群人解了苇带,蠢蠢欲动。
然而当他们近前时,忽觉眼前掠过几道黑影,脑壳上继而遭到了一记重击。数位龟奴当即倒地,昏迷不醒。
鸨母目瞪口呆,往地下看去,却见龟奴们额上肿起一片,几枚发白的小硬块落在了地上。她定睛一看,却见是几块硬馒头屑。
她再一看那被铁链吊起的青年,却见那青年睁了眼,从嘴里“卟”一下吐出小半块馒头。
“所以我方才说了,”楚狂扮了个鬼脸,“你们这儿的馒头比石头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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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楚狂被带出了醉春园。
入园不过一段时日,他已成为园里臭名昭著的泼皮渣子。鸨母治不了他,只能乘他伤病未愈时抽上几顿泄泄气。楚狂倒也乖乖地挨了鞭子,只是一旦有人欲轻薄他,他便恶性大发,龇出獠牙,凶相毕露。鸨母曾牵来一对狼狗,欲抓挠欺辱他,却被他踢得口齿尽落。于是鸨母叹息:“这世上再贞烈的人也不过如此!”
他被折价卖与了人牙子,人牙子将他关入笼中,用铁链锁着,与最脏污的舆隶押在一起,每日运到市中去陈列。每日清晨,人牙子会将水浇到他们身上,喝令他们将头脸洗净。行客倏往倏来,许多手脚有力、模样齐整的舆隶被买走。楚狂缩在铁笼角落,将脸藏起,安静地养伤,像一只蜷缩的刺猬。若有看中他的,他便两眼一翻,口角流涎,装疯卖傻。
人牙子用力扯他铁链,喝令他起来,然而楚狂如一摊烂泥,着实扯得紧了,方才不情愿地坐起。他便似一块顽石,打骂皆不管用。有时人牙子一鞭打过来,怒喝道:“坐好!挺直了身子,给人瞧清你的脸!”谁知楚狂嘴巴一张,倒将鞭尾叼住了,口齿不清地狡辩:“你喂我的饭这般难吃,我哪有气力坐起?”一来二去的,人牙子明白自己是买到了个脸生得好看的刁滑货。
天长日久地待在笼里,楚狂倒也同其余的舆隶熟识起来。人牙子走开时,有舆隶向他搭话:“小兄弟,敢问你祖贯何处?”
“还能在何处?蓬莱本地人。”楚狂说,无精打采地趴在笼里揉磨时光。人牙子收走了他的饭碗,作为他不驯的惩罚,他已有两日水食不进。
“这倒不一定,咱们这里的人皆不是从蓬莱来的。”有人插口道,“有许多是自天关外来,不幸被仙山吏逮住了,方才打了奴印,做了‘走肉’。”
又有一位瘦小舆隶叹息道:“咱们这些人,以前谁不是良民?如今却被叫作‘走肉’!走肉是什么?是一块会走的肉,接在‘行尸’之后的词儿,连人都不算得!”
楚狂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我就不是良民。”
舆隶们忽而安静下来了,仿佛被突然扼住了咽喉,一束束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是‘阎摩罗王’。”楚狂猖狂地笑,“仙山卫见了我都得叫爷爷!”
众人静默了一瞬,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大笑,甚而惹得人牙子走了过来,努劲儿用鞭子抽着笼杆。
待人牙子走后,才有舆隶笑道:“你若是‘阎摩罗王’,我还是白帝呢!咱俩一块称王称霸,你做阴司老子,我做人间天子!”
楚狂环视众人一眼,见他们不信,又闷闷不乐地趴下。有人指着他,又指了指脑袋,悄声对旁人道,“他这儿有些毛病。”
于是舆隶们便也了然地点头。他们早已瞧出来了,那青年平日里静得似一摊死水,可那死水下却藏着疯狂的漩涡。他们看不透楚狂在想什么,他的眼瞳晦黯无光,总似藏着狂风骤雨。
但楚狂在想的不过一事。
他望着笼顶,过往的记忆如烟云般在黑暗里涌现,光怪陆离地变化,他看到了一只脏污的手,那是自己的手。而这只手正被垂死的师父紧紧攥住。
垂死的师父口唇翕动,微笑着与他说:“替我寻到一人……将他带出蓬莱。”
“那是什么人?”他看到过去的自己急切地发问。
师父道:“当你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会明白……此人如皦皦白日,会教你……刻骨铭心。”
“我为何要带他走?蓬莱天关有大批阍人镇守,我插翅难逃!”
“不,你定能离开。”师父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蓬莱……是一方樊笼,总有一日,你会破此桎梏,与他联袂同行。”
说罢这话后不久,师父便与世长辞,如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