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卑贱”
饭桌上说吧。”
洛焉如蒙大赦。
**
十分钟后,一群人坐在了餐桌边。
洛焉本想让段饮冰他们单独去别的房间吃,省得再出什么尴尬的事情,但作为客人的宋以宁实在不太客气也不太讲究,大手一挥让他们一起来吧。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洛焉和宋以宁面对面坐着。
段饮冰和那个叫安翊的少年一左一右坐在洛焉身边,白毛少年坐在宋以宁身侧。
段饮冰用公筷分了一些餐前水果,放在洛焉和安翊的盘子里。
安翊本来想要扔开,但转念一想那样岂不是在主人面前落了个性格不好嫉妒心重的坏名声,恨恨地把水果吃了下去,把一颗圣女果咬得红汁四溢嘎嘣响。
洛焉脊背一毛,差点以为他在咬自己脖子。
安翊啃完两个圣女果,不甘示弱地起身要给洛焉夹菜。段饮冰伸手挡了一下,轻轻吐出几个字。
“要用公筷。”
安翊动作僵住了,一筷子炒牛肉掉在桌上。段饮冰叹了口气,对着洛焉微笑起来,神情中有种诡异的慈母感,好像在向人夸耀自家终于长大但还是没啥长进的孩子。他温和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些不讲究,主人,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往洛焉盘子里夹了一些食物。
洛焉只觉得,安翊那一瞬间的表情好像要碎掉了。
虽然很想继续看这活的修罗场,但她还是伸手捏了捏段饮冰的尾巴,示意他别欺负人家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自然多暧昧。
段饮冰尾巴一抖,顿时低头坐下,不再说话了。
洛焉垂眼犹豫一瞬,将段饮冰夹给她的东西全部拨开,换了个新的盘子。
按原主的性格,不太可能吃段饮冰夹给她的东西。在这种小事上,她没有必要冒着违背原主人设的风险。
安翊目光一亮,挑衅似的看向段饮冰。段饮冰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小口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餐桌对面,宋以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官司,拿叉子叉了个圣女果抵到白毛少年唇边,笑着说:“看他们吃这么开心,小白你不尝尝吗?”
被随便称作小白的白毛少年连目光都没有聚焦,听到声音反而抿紧了嘴唇。
宋以宁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些,鲜红的圣女果将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嘴唇压得微微凹陷:“不想用嘴吃吗?那我换种方式喂你?”
小白瞬间浑身僵硬,终于慢慢张开了嘴,将圣女果含进嘴里。
宋以宁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朝洛焉做了个怪异的鬼脸:“你看啊焉焉,一点情趣都没有,没意思死了。”
洛焉……洛焉只想叹气。
好一场强取豪夺的大戏,要是只出现在文字里该多好啊,那看着肯定很精彩。
洛焉:“所以,以宁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别怪她要下逐客令了。
谁知她这话一出,宋以宁顿时暧昧地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有事,我是来给我们焉焉送礼的,先吃饭先吃饭,一会儿说。”
不知道为什么,洛焉就是下意识觉得,宋以宁送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顿饭磕磕绊绊结束了,宋以宁把几个男人赶走,自己抱着个大包拉着洛焉进了会客厅。
随着会客厅的门关上,安翊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他羞愤地瞪了段饮冰一眼,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蹲着,尖锐地嘲讽道:“假惺惺的贱狗。”
段饮冰只当没有听到,小白却冷冷地看向安翊。他舌头似乎受了伤,说话有些含糊,隐约能听见金属和牙齿磕碰的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喜欢当狗的人。”
安翊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道:“你不也一样!别忘了你是被人牵进来的!”
段饮冰无力参与这种孩子气的争吵,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两个被剥夺了人权的孩子在试图以证实对方卑贱的方式刺伤对方。
但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他们的敌人,本不该是彼此才对。
段饮冰微微恍惚,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场景,明明只是过了一两年,却已经是恍若隔世。曾经他还站在黎城大学的讲台上,他说起未被通过的兽人人权法案,他试图向台下一些失望的学生们解释法律虽然尚不完美,却依旧崇高。
那时的洛焉坐在讲台下的第一排,撑着脸仰头看他,浆果一般甜美的脸上是似有若无的笑容。
她举起手,脆生生地问:“段老师,如果法律必然崇高,那不受法律保护的兽人,不正是理应卑贱吗?”
后来他成了兽人。
后来,洛焉果然向他证明了兽人的“卑贱”。
段饮冰不想继续听这场争执,低头转身离开。
**
会客厅里,宋以宁一脸变态的笑容,伸手在她那硕大的背包里掏掏掏掏。
洛焉:“……你好像要掏出一把菜刀来砍我。”
“怎么可能,我真的是来送礼的呀。”宋以宁眯起眼睛笑,看上去像正在阳光下打盹的大狮子,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暖融融的锋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