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绘圣母
记录……
但凡春节期间走进影院的,几乎都看过《梦生河》,二刷三刷n刷的更是数不胜数。
小民警那会儿还是高三学生,寒假拢共四天,从除夕到初三。
《梦生河》口碑发酵到现象级时,他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趁晚自习偷偷摸摸从学校外墙翻出去,跑电影院二刷。
还要发Q丨Q空间晒票根,笨拙地配一句“二刷了,太好看了我草”。
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要怎么说,这部毫无亲密镜头、连牵手都没有、所有汹涌都在眼神与呼吸之中的电影,居然能成为情窦初开时的启蒙?
一些很不像话的青春期男生,私下里……
小民警咳了咳,送人到门口,对月栖意道:“放心吧,我们会把它带去野生动物救助站,治好了就放归。”
月栖意说谢谢,最后摸了摸小狼头顶。
小狼崽子嗷嗷地乱叫挽留他。
他离去时一步三回头,眼神里的挣扎和无奈都如此温柔,春水一般湿淋淋淌进人心窝里。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居然有这样悲悯的眼神,圣洁得仿佛教堂里的彩绘壁画,纯洁无瑕、赤身受难。
小民警都看得不忍心了,险些不顾职业操守喊一句“不然你养着吧”。
月栖意越走越远,最后一次回头时,派出所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眼前倏地一黑,梁啸川单手蒙住他眼,顺势将人抱起来。
月栖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副驾上了。
“……做什么去?”
当然是怕你哭鼻子,得哄你高兴,梁啸川心道。
他把捂了一路的北冰洋塞月栖意手心里,神神秘秘不回答,只道:“慢点喝。”
深夜的海边静谧无比,海风湿润微咸,又裹挟着道旁腊梅特有的芳香,一团馥郁地卧在人肩头。
月栖意坐在浅金色沙滩上。
梁啸川从车上捎了根领带,给他把眼睛蒙起来。
蒙完了却没松开手,出神地望着那两瓣花一样绯红水润的薄唇。
月栖意偏了偏头,半天没听见梁啸川开口,不解道:“要放烟花吗?”
“……”梁啸川梗着脖子粗声道,“猜对一半。”
月栖意正有点纳闷,忽然间领带被扯落,落星如雨的华光一瞬间盈满视野。
的确是烟花,他也猜到是烟花。
但真正看到一排十寸超大火箭筒同时点燃绽放,漫天漫地都是光点时,仍然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梁啸川解了外套披到月栖意肩上,拢住他的手捂着。
见他看得专注,才松了口气。
比这场面更震撼几十倍几百倍的烟花月栖意都见过。
每年生日,他姑姑要放满全城都使得。
但今夜时间仓促,梁啸川只能做到这样。
幸而月栖意是最懂得欣赏美的,哪怕是一根仙女棒,他也一样怀着爱意,专注地看它燃尽。
烟花落尽时,月栖意以为结束了。
但梁啸川摁住他肩膀,手指提起,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一阵活泼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月栖意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只小狗——和适才的小狼有七八分像——破开夜色,飞速朝他奔来。
那只蓝湾犬幼崽贴着地冲到他跟前,热情地“呼哧呼哧”吐舌头。
月栖意怔了下,将它抱起来,问梁啸川:“……送我吗?”
“本来就是你的,”梁啸川纠正道,“喜欢小狗的话就养着它吧。”
月栖意以前也捡到过很多小狗,基本都送去救助单位等着找领养。
小动物们的世界很简单,由其他的好心人领养,也可以拥有安逸快乐的一生。
在亲密关系面前,他的态度总是抗拒的。
而今夜那只狼幼崽的眼神完全不同于这些小动物。
那种依恋令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一贯的态度。
过后回想,在带它去医院的路上,他就会放弃带它回家的想法。
甚至,它越是依恋他,他越不应当留下它。
月栖意垂眸端详这只小蓝湾犬。
它是很喜欢他的,眼神很快乐也很殷切,没有见到那种依恋,这令月栖意感到安全。
小狼回家了,不然就留下一只小狗吧。
月栖意沉思道:“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梁啸川提议道:“平底锅怎么样?”
月栖意试图否定这个名字;“要不再想想……?”
然而梁啸川说:“土名好养活。”
将月栖意给说服了。
月栖意带着小平底锅回家,离永定南街一号院只剩三百米时,他的裤脚被人扯了扯。
月栖意顺势低头,便见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超过两岁,瞳色有点发灰,是个很客观的帅小孩,只是从头到脚乱蓬蓬的,用唯一干净的手指尖拽住他。
嗓音十分稚气,稚气地喊了声——
“妈妈。”
月栖意:“……”
除了名字,他被人喊过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宝宝、仙女、公主……对于称谓的接受度已经很高。
但这范畴绝对不包括,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