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
脚步。
一年前,他和维森也执行过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
如果是他丧命了,维森还可以重来,但如果是维森出了什么事,就再也不会有后悔药了。
任务过程中,他还能保持冷静,但在成功抓住那超自然怪物的瞬间,他动摇了。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什么样的超自然现象,什么样的街区,什么样的任务值得他的搭档循环数十次换取成功?
数不清次数的、来自不同时间线的伤口叠加在维森的身体上,他们却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处理。
他曾经撩起维森的袖子,默数着上面的几号,一个个的竖线密密麻麻画在上面,让他几乎拿不稳记号笔。
维森却对他笑着,让他不用担心,已经结束了。
那条被他坚持留下记号,记录着维森动用异能的次数的右臂,已经成了维森全身上下唯一没有染血的地方。他能看得出来……那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维森竭尽全力保护着右臂,才控制着伤口都落在身体的别处,没有破坏记号。
“德朗希,我们是基金会的探员啊。”
维森隔着手套触碰他的脸颊,声音疲惫而虚弱,“我们不是救世主,不是超级英雄,只是和其它人一样……能力大了一些的探员而已,值得或不值得,正义与否,都不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的身份目标就不是英雄或救世主,而是探员,是会在职责之内完成任务,在合理范围索要回报的普通人。我们不被英雄的光环和舆论裹挟,也不必因怀抱理想,就要求一切都有意义。”
德朗希觉得搭档想得很多,似乎什么话从维森口中说出,都会变得很有道理,让人信服。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是探员就没关系,为什么维森觉得自己不是英雄,但在那天的夕阳逐渐变成红色时,他们的任务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他瞧见维森的眼底一片清明,灰色的虹膜带着笑意,抬手按平了他皱紧的眉心,在吵闹的车子轰鸣声中轻声说了句什么。
那天的维森说了什么来着?
德朗希推开又一扇紧闭的门,看到了一排排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货架。
他找到了地下室里唯一没有血迹的房间。
这里摆放着的,是可以让那个马林判定死罪的全部罪证。
“你什么意思?!”
维森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什么叫我是第一个……”
“噢,我还没想好这个药的名字呢,不如这样,”
马林放下水枪,一把将人从地上拖拽而起,朝着手术床走去,“如果你能支撑超过半个小时,我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这个药如何?我亲爱的威尔?”
另一边,德朗希已经一路追踪过来,成功把车子停留在隐蔽的位置,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进入了废弃工厂。
隐约的争吵谩骂声、水声、某些器械运转的声音传来,让他成功摸到了地下一层,见到了大量上锁的房间。
顺着声音确定了维森在哪个房间后,德朗希攥紧了拳头。
他当然可以现在就进去把搭档救走……但听里面的声音,维森还没有到无法自主脱身的程度。
他们一起做过太多的任务了,默契让他明白,维森故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就是在告诉暗处的他,不必着急,先去别处继续调查。
德朗希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脑海里一切可怕的想象甩在脑后。
当务之急,是按照维森偷偷告诉他的那样——调查这里的地下室,提前找到□□的位置,紧急拆除,并检查是否还有其它受害者。
拆除炸·弹对德朗希来说并不困难,他的【损毁】可以直接破坏整个装置的结构,瞬间让它们变成无意义的碎渣,几乎算是作弊。
计划非常简单,搜寻整个大楼,破坏掉所有□□,搜救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然后回去活捉马林。
如果把这个任务放在基金会里,甚至会因为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干预,导致任务的评级很低,根本轮不到他们两个来做,随便找个有能力自救的普通探员,配合一个爆破专家再搭配热武器就行了。
但一切的冷静,都在德朗希成功打开其中一个房间时顷刻覆灭。
斑驳的、无法被冲刷干净的层层叠叠的血迹,数不清的刑具,可怖的器械……扑面而来的铁锈味让德朗希下意识屏住呼吸,而后看向了房间内唯一的下水道。
他放轻了脚步,尽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走近那里,手电筒直直照过去,对上了一颗卡在下水道上、已经干瘪浑浊的眼球。
该死的……!!
德朗希近乎慌不择路地跑了起来,直直冲向维森和歹徒所在的房间,有掺杂着愤怒与恐惧的火焰在心底猛地灼烧起来,让他周身的异能跟着剧烈波动。
“别过来!”
突然间,一声响亮的惊叫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惊慌的、颤抖着的嗓音让那熟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失真。
歹徒张狂的笑声随之响起。
德朗希的脚步猛地停顿,无声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金属门板,第一次恨起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