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4)
矗立在稍远位置的庭灯像藏在乌云背后的星光,微弱而恍惚。
阎知州轮廓刚硬的身躯和面容也随之藏在其中。
但即便游因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感觉到对方粗壮的手臂压在肩膀产生的疼痛,以及他藏在黑暗中的眼正凝视着自己。
锐利狠戾,像无形的刀凌迟皮肉,比真实的军工刀更让人背脊发凉。
只可惜,游因并不怕死。
他神色自若,扬起下颚,好似在和阎知州对视一般:“你的职业不难猜。先不提你的体格身形,单论气质就与常人不同,更何况…你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不是吗?”
现实世界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手染鲜血的经验。阎知州身形康健,身手过人,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像这样拥有特殊气质的人,走到哪儿都是重点关注的焦点,随身携带危险物品实在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除非他平时就游走在危险地带,亦或是,他本身就是个变态,以杀人为乐。
从他主动开口帮助大家渡过难关,游因能大概看出他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家伙,至少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没表现出任何恶意。如此一想,阎知州的职业身份大致也就清晰明了。
得到解答的阎知州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冰冷锋利的刀刃又往脆弱的脖颈皮肤上压了一压,游因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防备和敌意正在增强。
他也不慌张,干脆松了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主动将自己的双手反贴到庭墙之上。
掌心朝向阎知州,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懒散地弯曲着。
藏于黑暗中的的眼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下意识扫过游因白皙的手腕。
被打量的本人却无知无觉,眉眼弯弯,笑着提议道:“雇佣兵先生,不如我们合作?”
光线昏暗,漂亮的男人背靠古典雅致的庭院高墙之上。脸上的金色半框眼镜在打斗中掉落,此刻被脖上的金色链条悬挂在胸前。
领口半开,金链勾勒锁骨凹伏之处。
因军工刀的制约,他微微仰着下颚。羽睫分明的眼帘却偏偏向下压垂,红唇轻启,唇尾微扬。只有偶尔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和他对视的机会时,才会抬起。
勾魂摄魄,美艳绝伦,却又意外的玲珑剔透。
像一块价值连城的易碎宝石。
……
只要不张他那张破嘴。
阎知州视线在游因脸上游走,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很性感。但可惜他对美人没兴趣,对这种难辨敌我,性情乖张恶劣的人更没兴趣。
他沉默半晌,还是收回了刀。
游因将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又稍微整理了下衣服领口,确定没有见红,才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你想怎么合作?”
和游因的慵懒平和的声线不同,雇佣兵先生的声音低沉,醇厚,充满磁性,像极了从低音炮设备中流淌而出的醇厚嗓音。
因为距离太近,游因在他说话时感觉到耳膜被引起一股奇妙的共振。
他侧开头,一眨眼,眼瞳便斜回那个高大男人的身上。
“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去袁老爷的房间一探究竟。所以我们不如达成一次短暂合作,今夜互相照应。”
阎知州冷笑:“合作不成问题,可我怎么能保证,你不是为了让我第一个吃葡萄?”
游因:“阎先生身强力壮,惹恼了你,撕我不就跟撕菠菜一样简单?我何必自讨苦吃。”
阎知州视线在他那张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好像想避开什么似的,冷冷道:“别装了,你根本也不想和我合作。我可以答应你,不对你动手。”
游因:^-^
夜风瑟瑟,万物寂寥。
无论是风,是叶,还是池水锦鱼,都被藏在浓浓的夜色当中,除非灯笼庭灯施舍微弱光芒,否则瞧不道半点痕迹。
游因跟在阎知州身后快步行进,心里不由赞叹,专业的事果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在伸手都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雇佣兵先生如履平地,还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如果不是游因有那么点健身和格斗的功底,恐怕早就被甩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如游因所料,他们的目的确实一致,都准备去袁老爷那边一探究竟。
袁家村的村民似乎并不像袁老爷所说,自愿准备祭祖一事。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却依旧开放着节目的电视,冰箱里腐烂的肉菜,正在炖煮乃至烧焦断电的饭煲,还有已经完全朽木化的木柴,无一不增添村民是突然消失的可能性。
又或者他们是临时收到了什么通知,以为只需要短暂的参加一下就能很快回家,才会电视不关,家电不断,急匆匆出门去。
吃饭时,他听去帮忙修缮祖庙的几人说,那边的村民各干各事,一个个忙得要命,根本就不搭理人。
游因挺想去祖庙那瞧一瞧,看看传说中自愿帮忙的村民究竟是怎么个不搭理法儿。可惜就是时间太晚,他怕被系统制裁,只好撤退。
老爷的厢房在另一头,从他们的院子走过去,餐厅是必经之路。
可就在离餐厅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两人同时觉察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