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解签文道长乱扶乩,过中秋喜从南边来
,她——她少时曾经定下亲事,可是未婚夫遭遇家门巨变,不知所踪,她改嫁他人,生儿育女,前几年得知未婚夫已经早逝,心中也有慢慢放下了,可是最近总是如梦幻境,时常梦见少年往事,心想是不是未婚夫在九泉之下不安宁,有不能瞑目之事,所以托梦告诉她呢?她身子不好,不能亲自来求签,便托付了我为她来清凉寺求签问卦,请大师指点迷津。”
道长沉吟片刻,说道:“故人已逝,单看签文不灵验,恐怕要用扶乩之法,请神灵问地下的魂灵。”人都死了,还上上签呢,差点破功露陷了,还在这妇人心事重重,没有觉察出来。
贵妇说道:“那就请大师开坛作法吧。”
道长递过纸笔,说道:“请写下去世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屏风外,贵妇斟酌了片刻,艰难的写下早逝未婚夫的名字,戴佑。屏风里,怀恩蹙眉提笔写下了一首扶乩诗,吩咐手下行事。白云观是大观,做一次扶乩收银十两,这贵妇正是乌衣巷沈家大少奶奶王氏,家中豪富,这十两银子不放在眼里,痛快的掏了银子。
扶乩之术在外头庭院处举行,盛放着沙土的簸箕搁在石桌之上,道长烧香拜祭列位祖师,将贵妇写的纸条烧成了灰烬,叽叽咕咕请大仙上身,据说上身的何仙姑,道长如得了癫痫似得目光发直,腿脚腰身无处不抖,挥起乩笔在沙盘上写字。
沙盘上每出现一个字,站在左边的道童就抄写在纸张之上,右边的道童将沙盘刮平了,道长再写下一个字,如此循环,当道长写完最后一个字,累得扔下桃木做的乩笔,坐在石凳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小道童说道:“何仙姑还没有离开道长身,请夫人去净室稍等片刻,贫道去请另外一个道长来给夫人解开乩语。”
王氏看着道童抄录的二十八个字,窜在一起的意思一看就懂了:“有缘造物自安排,休叹无缘事不谐,此际好听琴瑟调,莫教夜漏滴空谐。”
净室内,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道长解乩语, “乩文上说的很清楚了,‘有缘造物自安排,休叹无缘事不谐’。缘生缘死,缘起缘灭,人已经去世了,入土为安,这缘分就断了,嫁人为新妇,便生了另一段缘分。以前的定亲之缘是缘,后来和丈夫成亲之缘更是缘,前缘已死,后缘还在,莫要痴恋前缘而忽视了后缘。”
“‘此际好听琴瑟调,莫教夜漏滴空谐’,说的是珍惜眼前人,要欣赏琴瑟之声,不要痴迷在孤夜听漏雨凄切之音……整个乩语的意思就是说要放开前缘往事。夫人的朋友经常梦到去世之人,是因心中还没彻底放下,还挂念着以前的过往,去世之人九泉都不得安宁,便托梦要夫人的友人放下执念,只有这样,活人和生人才能得到安宁,那些梦境自然也就消失了。”
王氏默念着乩语,想起记忆中的那少年,他永远的是那么年轻,一双眸子纯净温和,唉,当初已经决定死心,连那人的玉佩都扔到长江了,我过几年就是要当祖母的人,为什么还是会经常想他呢?不行,要努力放下了,道长说正是因为活人的念想,死人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他生前经历家门巨变的痛苦,何必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王氏道谢后离开了白云观。怀恩躲在暗处看见昔日未婚妻踩着脚凳上马车,她曾经为了他不思茶饭,不进汤药,几乎哀泣欲绝,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使计用诈死之法让她停止了满京城寻找他的疯狂行为,以前定亲的玉佩送到她手里,心病不治而愈。她现在已经稍有发福了,下巴开始变圆,就是气色不太好,孝期不能用脂粉修饰,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朵乌云之下,脸色灰蒙蒙的,眼神也不如以前明亮——
看见王氏转身朝着石牌处看过来,怀恩赶紧闪身躲在石牌后面去,方才王氏觉得脊背莫名的发热,好像有人瞧她似的,她回头去看,依稀看见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从石牌处闪过,好像是梦中未婚夫的轮廓,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瞧去,从石牌后面走出一个正在扫地的年轻道士,王氏自嘲一笑,真是有所思、便有所见,那个人死了几十年了,即使化成鬼混,也不可能在白天出现啊,整天这样神情恍惚,白天都能见到鬼,道士说的太对了,执念太深,活人死人都不得安宁。
王氏上了马车回家,白云观门口,扫地的年轻道士走到石牌后面说道:“厂公,标下的手下发现沈大少爷暗暗跟踪王氏,还要找扶乩的道士问话,标下担心露陷了,就在沈大少茶水里下了泻药,将此人困在马桶上,接下来该如何办?”沈大少爷沈义斐是王氏的丈夫。
沈义斐居然跟踪妻子王氏?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怀恩深觉得棘手,因为沈义斐不是普通官员——他在丁忧之前是荆州推官啊!明察秋毫,是查案高手,他为侄女沈今竹洗刷杀人凶手的冤屈起了很大的作用,这种人心思缜密,王氏这种多愁善感的女子很难在他面前藏住心思。以前沈义斐常年在外做推官,甚少在家,现在辞官丁忧,和王氏朝夕相处,肯定发现了端倪。
怀恩嗅到了一丝危险,他杀伐决断惯了,说道:“将道士堵了嘴捆了,送出金陵除掉,对外就说他云游去了。至于沈义斐——”
怀恩想了想,说道:“留他一条性命,把痕迹都清理干净,此次不宜久留,